陈洲听不下去了,站到谭石面前,把谭芸往后面推,有你这么跟姐说话的吗?你还像点样子吗?
谭石一回头,两个都到了,还真是整齐啊!
来了,一来就是两个。谭石拍着巴掌笑起来,意味深长得看看陈骆,之后竟回房了。
三个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听砰一声响,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香味儿漫了出来。
谭芸眉头微皱,循声而去。
粉色的瓶子碎了一地玻璃碴。她的香水儿碎了。
谭芸绕过玻璃碴,扯过谭石的手,割没割到?
你别碰我!
谭石指着这份罪证,你们没关系他为什么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你们没关系,你会连盒子都舍不得拆,还藏在床头的抽屉里,跟你最喜欢的手表贴在一起放着,你虎谁呢?
这份公开处刑似乎昭示着什么,她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认清楚的东西,被谭石摊开来,大白于天下。她才知道,她的行为居然有这么幼稚,像个青春期少女。
谭芸看着香水,什么也没说,蹲下去开始收拾。
香水瓶子不大,碎了几个残片,大的没什么,小的比较有危险性,如果收拾不干净很容易扎进肉里。
谭芸一片一片地捡,小的残渣就用湿纸巾一遍一遍地收拾。
谭石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看着姐姐的尊严被他踏破,一动不动。
谭芸忽然被人握住手腕。
陈骆:我来。
谭石一看见陈骆就受不了,你把手拿开。
陈骆摊开双手,好,拿开。
陈骆跟谭芸保持着安全距离,把玻璃碴仔仔细细地收拾干净了,一遍又一遍。
谭芸坐在床上,一声不吭,低着头。
没人讲话,只有陈骆在忙活,陈骆的确花了些时间才清理干净。而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谭石的激烈情绪渐渐退潮了。
他知道自己说了很多激烈的话,他知道姐姐因为这些话很难过,他知道他毁了姐姐最珍视的礼物。
他依旧愤怒,但也有点后悔了,姐
跟我出来!
谭石被陈洲拽走了。
你拉我干吗?
来根烟,要不要?
你别他妈拉我!
你这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我可不惯你那臭毛病!
来就来!怕你我是孙子!
听见这种对话,谭芸拔腿要追出去,被陈骆拉了回来,陈洲不会揍他的。
谭芸茫然失措地站着,眼睛闭了又闭。她抬起头,可眼泪还是往下掉。这个世界怎么了?她只想用力地活着,她只想让谭石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段抑郁时期,好好治病,晋升到他人生中另外一个重要阶段,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陈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谭芸一只手抹掉眼泪,一只手摆了摆,不关你的事。
一个灰色的手帕递过来。
谭芸看着手帕,忽然揪起陈骆的手腕。
她转回头,你刚割到手了?
她不说陈骆还不知道,这么一看,右手中指上的确有血,并且正在往外流。
陈骆无所谓道:很小,没事。
谭芸还是攥着他的手腕,把手帕往他肩膀上一扔,等着。
谭芸去厨房取了一瓶医用酒精,没棉签就用化妆棉沾了一点给他擦。
谭芸:你感觉有没有小碎片扎进去?
陈骆:没感觉。
谭芸无语地看着他,之后端起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还真扎进去了,我这样摸你疼吗?谭芸隔着酒精棉在他伤口上刮了一下,陈骆感觉到刺痛,但并不强烈。
有点,不用管它。
你认真的吗?留着它在你肉里?
她的语气像在说一个弱智,别动,我给你拿出来。今天,现在,必须给你拿出来。平时怎么样无所谓,但今天,此时此刻,不行。
谭芸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她心里不痛快,她必须找到一件让她顺利完成的事,必须。
她端着陈骆的手,十分严肃,心无旁骛。
陈骆看着她,轻声问:想抱我吗?
第38章
谭芸:怎么,你想当工具人?
陈骆:什么是工具人?
谭芸看看他,知道自己的话题有点超纲了。
有时候你挺老派的你知道吗?
我老么?
我是说你老派不是说你老。
谭芸忽然叹了一声,转头问他:我咬你一下行吗?
什么?
弄不出来,太小了,用牙咬几下试试行吗?不许告诉我你要让它长在你肉里。
陈骆好像不会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可咬了啊!
说完揪过他的手指头,一口咬上去,你别动啊!万一玻璃碴子扎我舌头上可就麻烦了。
谭芸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这回他挺配合,一动没动。
谭芸咬几下拿出来瞧瞧,再咬再看,如此反复,还真被她给弄出来了。很细小的一块玻璃渣,眼神儿不好的几乎看不见的程度。
你流的血是大块玻璃碎片割的,这个小碎片不至于。只不过它刚好钻进你伤口里去了。好了!
谭芸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帮他擦了最后一遍酒精,出来了!
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谭芸发现陈骆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陈骆转开目光,我下去看看你弟弟,你最好别跟过来。
他对你有误解。
所以我才要去,你在家里等着。
那好吧,我弟弟我弟弟要是冲动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会跟一个孩子动手的。
陈骆去了。
陈洲和谭石此刻正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他们的身影被一棵大树挡去一半,只能看见两个人一人坐一边,陈洲一手拿着烟,一手横在长椅的靠背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谭石没什么反应,一直低着头。后来陈骆下去了。
谭石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被陈洲拉住胳膊,陈骆说了句什么,然后坐到长椅上。谭石梗着脖子,最后也坐下来。陈洲离开前往楼上瞧了一眼,跟谭芸点点头。
不知道陈骆说了什么,谭石忽然看过去,然后揪起陈骆的衣领。但谭石没有挥拳头。
谭芸在楼上看得紧张兮兮。
陈骆却一直很淡定,他拍拍谭石的手,又说了句什么,谭石的拳头颤巍巍的,最后放下了。
谭芸松了一口气。
谭石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很难过的样子。谭芸有些心疼了。
陈骆在谭石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对他说了句什么话。
谭石抬起头,好像很吃惊。谭芸又跟着紧张起来。
两个男人面对着面,又说了好几句话,但大部分时间是陈骆在说。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谭石低着头,好长时间没说话,之后沮丧地走了。
谭芸跑下楼,刚好碰见陈骆往回走。
陈骆拦住她,他回学校了,现在别去烦他。
回学校了?你们说什么了?
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这是我和谭石之间的秘密。
啊?
我答应过你弟弟,不能不守信用。你弟弟也答应我,安全返回学校。
他真这么说?
谭石虽说言出必行,但他极少听谁摆布,所以谭芸不那么容易相信有人会摆平她弟弟。
真的。
陈洲在楼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他们说话。
茶杯里飘着几片茶叶,随着杯身轻轻得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