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记起来,去苏蔚冬姑姑那时,见到过苏蔚江,还没毕业就削尖脑袋想往首都钻,这是想办法找门路呢。
或许正如苏蔚冬所说,亲姑姑没帮上忙,又把心思搁到了苏蔚冬身上。
田馨和苏蔚冬才懒得管二叔家的事,田馨道:妈,我跟蔚冬心里有数,咱们想的一样,二叔一家,以后就断了来往,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亲戚断了道说出去不好听,但自己心里舒爽踏实。
赵桂芬也顾不得面子,她自己无所谓,还有儿女呢,苏蔚冬混出来不容易,不能被老二一家拖后腿。
田馨问:蔚江来你这,也不会放过蔚雁那,那是他亲姐姐,肯定琢磨着怎么利用上,蔚雁跟你提过吗?
赵桂芬点头:上回蔚雁过来,说过一次,说蔚江去找了她,涕泪横流的,说自己对不起几个姐姐,还有一年多毕业,怕分配不了好的工作单位,,蔚雁没理会,硬着心肠打发了。
苏蔚兰说:以前我蔚雁姐受了不少委屈,他这个当弟弟的从来没关心过,有事求她,就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最烦他了,赶紧毕业离开省城吧。
苏蔚江那头,恐怕也不会死心,苏蔚江的心气高,省城都瞧不上眼,铆足劲头往首都跑呢。
田馨也不怵,在心里已经默认没了这门亲戚,就算是求到她这,田馨和苏蔚冬也不会管。
苏蔚江这个大学生,是一家人咬着牙供出来的,几个姐姐因为他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对于这种冷血忘恩负义的人,田馨除了鄙视,没有其他更多的情绪。
反正二叔一家灰溜溜回了老家,不在省城折腾省心不少。
回了家,鸡窝里的肉鸡咕咕咕叫,一切都那么熟悉,赵桂芬赶忙去厨房煮姜汤水,这几天天冷,她怕俩孩子冻感冒了,回家喝完姜汤水,出一身汗什么病都找不上来。
烤鸭不能一直留着,田馨稍微歇了一会儿:妈,带的烤鸭我去分分,咱们家留两只。
首都的烤鸭我知道,挺有名气的,之前你姑姑也带过,价格挺贵的,花这钱干啥。
田馨知道赵桂芬过日子节俭,也没说价格:没多少钱,大伙一起尝尝鲜。
田馨让赵桂芬找了个黑袋子,把几只烤鸭装了进去,从外面也看不出是什么。
陈奶奶就在隔壁,田馨先去了陈奶奶那。
这才半年没见,陈奶奶苍老了不少,最近咳嗽了,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田馨给陈奶奶买了烤鸭和鸡蛋糕,鸡蛋糕软软的,入口都不用怎么嚼,适合老年人吃。
陈奶奶给田馨倒热水:你这孩子,回来买啥东西。
田馨说:陈奶奶,今年过年你别折腾了,跟我们家一起过吧,多一个人也就是添双筷子。
换以往,陈奶奶肯定就拒绝了,今年她身板不好,每天就用煤炉子凑合吃点稀饭,很少做菜,过年自己也不想折腾:行,除夕那天我过去,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有啥麻烦的,你跟我们家是多年的老邻居了。
田馨也没多待,还有好几只烤鸭要送呢。
郑小梅没在家,是尤建安开的门,田馨把烤鸭递了过去,说过几天再来找小梅玩。
烤鸭这么一只只送了出去,田馨去了饭馆。
饭馆最近人少,黄翠翠和苏蔚雁商量着,忙完这周就打算歇业了,正好田馨回来,黄翠翠跟她商量着。
田馨笑道:明天关门都行,你们自己定。
到了腊月,黄翠翠每天都盼着回家,饭馆有苏蔚雁盯着,黄翠翠后天就回北淀村。
过年是团聚的日子,平时再忙,年前也会想办法赶回家。
田馨上了一圈大学回来,所有人都说她胖了点。
田馨捏捏脸,胖了吗?可能没压力,日子也和顺,不知不觉的胖了一些。
苏蔚雁肚子也大了起来,她幸福的笑道:嫂子,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衬,我也没现在的好日子。
现如今,苏蔚雁和崔明,一个守着茶水摊,另一个守着饭馆,每个月钱都不少。
崔家的邻居酸溜溜的讲说,说崔家娶了个福妻回来。
福气是自己挣来的,指望命好没用。
苏蔚雁这么烂的家庭,也能争出一份出路来,人呐,最不应该自怨自艾,苏蔚雁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
苏蔚雁笑:我那个弟弟,来过我两回,他知道我住哪,每次来都提东西,可能是看我日子好,想巴结笼络,每次我都冷淡敷衍着,后来还打探我们家每个月的收入,我能告诉他吗?嫂子,我挺伤心的,有这个弟弟,还不如没有,一点血缘亲情都不念,这些年在他那没少受委屈,我是想明白了,娘家是靠山,在我这,靠山没有,拦路石倒不少,我看蔚江没死心,说不准还得去首都找你们,你跟我哥小心些。
我知道,放心吧,苏蔚江的事我们不管。田馨坚决的说道。
苏蔚雁怀孕四个多月了,胎像很稳,孩子在肚里也很少闹腾,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看到她日子过的美满,田馨也替她开心。
苏蔚雁的夜大课照常上呢,反正崔明每天接送,还是能拿个文凭出来,上学不能半途而废。
从饭馆出来,田馨回了家属楼。
半年没回来,家里一层浮灰,屋内的每样物品,都是田馨和苏蔚冬亲手布置的,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家,意义非凡。
柜子里有洗好的新床单,气喘吁吁的打扫完卫生,田馨把床单被罩都重新换了一遍。
田馨刚躺下休息,就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是程素云。
程素云欢喜道:刚才我就听见隔壁有动静,还纳闷呢,猜测是不是你们回来了,没成想,真是!田馨,你哪天回的省城?
今天下的火车。
程素云回家把妞妞喊了过来,妞妞开心的拍手:漂亮姐姐回来啦!田馨姐姐,你得了几朵小红花呀!
田馨弯弯腰:妞妞得了几朵?
妞妞骄傲的说道:五朵!我的小红花是我们班最多的,老师还表扬我了。
田馨给程素云带了首都的特色糕点,一小盒,递了过去:素云姐,这是首都的特产,还有一包糖给妞妞。
你这也太客气了,大老远坐火车还背回来。
半年没见,程素云跟田馨有说不完的话,聊了一会儿,程素云提起了吕爱可。
你还不知道吧,吕爱可被单位开除了!
什么?田馨蹙眉,吕爱可家庭条件好,在文化局一般人也不敢招惹,那次诗词大赛的事都没开除她,还能因为什么事呢?
程素云眼中闪着光,说道:吕爱可之前请了两个月的假,回来以后,工作经常出错,有一回,她经手的文件数据出问题,影响了文化馆的活动,影响挺大的,上面过问下来,吕爱可被抓典型,当月就辞退了,这种辞退,是有记录的,属于重大过失,那天我看见了,吕爱可是哭着走的,哪还有平时的飞扬跋扈,跟她关系好的连送都不敢送。
程素云缓了缓,又说道:后来听到点零星的消息,吕爱可非张罗去首都,他爸妈不愿意,把她关在家里半个月,哪都不让去,想给她在省城安排工作,好的机关单位进不去,想尽了办法,最后进了个造纸厂的后勤部门。
程素云觉得挺惋惜的:那么好的家世,安安稳稳上班,能强过大部分人,自己不争气,谁也没辙。
田馨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在首都这半年,就像打开了一扇门,门后面是全新的世界,连吕爱可这个名字,都变的模糊陌生起来。
吕爱可曾经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以并不体面美好的方式,田馨对她也很反感,时移世易,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吕爱可,失去了她所有的骄傲,泯灭于众人。
真的是世事无常。
程素云说,文化局的的工资明年会调整,至少能普调上涨五块钱。
提到这,程素云还是挺惋惜的:图书馆的工作你要是不提辞职,一年多拿不少工资,太实诚了。程素云摇摇头。
田馨琢磨,事情是有痕迹可寻的,八十年代,会迎来一波工资的调整,各单位工厂的工资都会有一定幅度的上涨。
百姓依旧是等国家和单位分房的思想,日常花销有票据拘束着,每个月手里的闲钱变多,肯定会进行消费。
自由经济下,会促进个体经济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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