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远自然也弯腰抱起一个,比他想象的轻很多。
他搬箱子的时候晏轻南在付钱,不然不可能让他动。平常他和阿易还拿过比这多的,都是两个人,两个人搬这些足够了。何况已经麻烦沈景远送他们过来,怎么可能还让他搬东西。
晏轻南回过身时沈景远都往前走了几步了,箱子太高,他得勾着身子看路。晏轻南叫他,说:你放下吧,我和阿易就可以。
东西都搬起来了,哪儿还有往下放的道理,沈景远说没事儿,市场里人又多,你推我挤不方便说话,沈景远抱着东西在走道上待挺久了,晏轻南只好说那行吧,搬了箱子走在他前面。
三个人排成一列往前走,沈景远空出一些眼神去看晏轻南。
他没有走得很快,转弯的时候就会回头看一眼他们跟上没有。
从市场里走出来沈景远才终于透了口气。但在市场里不觉得,一走到外面来又冷,沈景远偶尔觉得是自己之前在办公室里冬暖夏凉待得太久,把他的身体养矫情了,而不去想是自己的病让他整个人变得脆弱。
晏轻南站在后备箱前把箱子放进去,也接了沈景远的。拿走的时候晏轻南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沈景远的指尖,他小声问了句怎么这么冷。
是因为沈景远的手冷得不正常,晏轻南才这么说,所以不是出于真的要问一个理由,他的声音有一些偏小,沈景远还是听到了。
风吹的,沈景远搓了下手,重庆太冷了,比我们那边冷了太多。
四只箱子堆好之后晏轻南手一压便盖了后备箱,他直起身看了看沈景远,说:之后只会越来越冷,你穿得太少了。
沈景远下意识地把自己和晏轻南对比了一下,沈景远穿了薄毛衣和带绒卫衣,晏轻南T恤加夹克,像春装。
他的眼神很明显,所以晏轻南说:我习惯了。回去逛逛吗?
好啊。沈景远说。
沈景远没有想到阿易不和他们一起去,晏轻南说他一直不喜欢太吵的地方。
阿易冲沈景远扬了下手里的烟,沈景远摇摇头。
晏轻南和沈景远往外走了一段路,沈景远才问:阿易一直都这样吗?
晏轻南知道他问什么,就说:他话很少。
过了半晌,又觉得沈景远是不是已经想多了,补充了一句:不是针对你。
我没有那么想。沈景远马上说。
晏轻南反而笑了:我知道你没有。
又走了一会儿,马上要进市场了,沈景远知道不适合聊天了,但他还是问:为什么你的性格和长相差这么多?
可能是这个问题问的人太少,晏轻南没有马上回答出来。
两人走进了市场。
沈景远并没有很明确的想要买的东西。他不缺什么,来重庆也是很随性地就来了,没想过要留多久,可能是明天就走,也可能要住超过一个月,都很短,就像他已经进入倒计时的生命一样。
因此更不会有什么格外想要的东西,因为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也知道目前除了想要活下去这一个心愿之外,其余都没有太大意义。
市场太热闹,太生动,这些生动和活泼吸引了沈景远。
他感到每个人的头顶好像都有一块牌子,上面标明剩下的时间,沈景远看不到自己头上的,却能看到别人的,比如晏轻南的头上,沈景远觉得那里写的是99年意思就是很久,趋近于无法计算。
大家好像都还能活得很长,所以他会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
因为还能活得很长,所以当下每个人想的只是手里这样东西能不能再少几块钱。
沈景远表现得太漫无目的,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晏轻南今天看起来有些忙,他竟然还拉着他一起闲逛。
但沈景远正要开口说不如还是回去吧,晏轻南问他要不要去花市看一下。
沈景远当然说好。
花市里既有鲜花也有盆栽,沈景远的步子慢了些,他走走停停地看,晏轻南就跟在身后。
最后沈景远挑了一盒子多肉。
每一个小方格里有一株,九个小方格拼在一起,什么颜色都有。
沈景远留在那个摊位前很久,还煞有介事地问晏轻南:多肉是不是不太好养?
晏轻南说不会的,他微微弯下腰,和沈景远保持在一个高度,俯身看那一盒。
我可以先教你养一会儿。
晏轻南这么说,沈景远放心了一些,一面付钱一面说那就麻烦你了。
晏轻南插着手,站在一边应了一声。
沈景远抱着他的花,问晏轻南往哪儿走,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
按理说晏轻南不会丢了他自己走的,可能是去买什么东西了。
想找人时才发现他俩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好在这个花市的位置就在整个市场靠外的地方,沈景远要自己走也能找得到。
他按着记忆绕,好几回又走到原来的地方了,好在最后总算是出来了,沈景远一看手机,他兜兜转转快二十分钟了。
外边儿风更大了一些,沈景远并不长的头发也被吹得飞起来。
手指头晾在外面就是很冷,沈景远想还是先回车上,让阿易去联系晏轻南。
走了没几步他听见身后脚步声,一回头被一片暖和的围巾裹住,给他套围巾那人把围巾拉下来一些,沈景远看到晏轻南的手指屈着搭在他衣领上。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性格啊?晏轻南低眸问他。
沈景远还有点懵,从喉咙里干涩地发出一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南哥:突然出现
第05章你说重庆话声音好软
两人上车时阿易在后座上玩消消乐。
游戏音效开得不大,但沈景远还是能听出来。
他的多肉被仔细地在后备箱,沈景远还是坐副驾,上车时从后视镜看到阿易抬了下头,发现他脖子上多了条围巾后顿了一下。
沈景远也不自然地拉了拉。
车里开了暖气,但他总觉得晏轻南还坐在旁边,取了围巾似乎有一些不太礼貌,手又停住了。
回去的路似乎要快一些,沈景远一直望着窗外,还没回过神便到了。
晏轻南和阿易一人两只箱子搬走了,沈景远跟在后面抱着他的多肉。路过花店时赵可心先叫了声南哥,沈景远看到晏轻南偏了下头,但他抱的东西多,也只是简单应了声。
进了大堂,晏轻南和阿易去放东西,沈景远带着多肉上楼回房间。
他没有养过多肉,只听办公室的同事们提过说这种植物不能经常浇水。沈景远把多肉放在角落的空桌子上,坐在面前盯着看。
其实也不是在看,是在走神想事情。
沈景远的手搭在围巾上,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扯掉一半,另一半顺着他的肩膀垂下去,离地板只有一掌宽的距离。
屋里暖气渐渐上来,沈景远觉得热,现在晏轻南也不在身边了,他便整个取掉了围巾。
尽管是很冷的天气,他也很少戴围巾。
工作是在大楼里,二十四小时暖气充足,就算走在外面,过不了多久也要上车,围巾戴了又取有些麻烦,加上从前工作,他都习惯穿正式一点的衣服,和围巾也不搭。
但是关煊戴得多,从前他们住一块儿的时候,家里的围巾全是他的。
沈景远有一个很奇怪的观念。
他站起来,一边叠围巾一边想。
好像围巾手套这种东西是属于再小一些的人的,比如关煊那样的。
冬天稍微冻一点手就会红,爱感冒发烧咳嗽,就得拿什么捂着宠着。但三十岁仿佛一个坎儿,沈景远逐渐走到那个坎儿,扛着他的生活和责任往前走,连围巾都不敢戴了。
尤其是生病之后,关于三十岁的事情,沈景远想得特别多。
叠好了放在床头,沈景远在床沿上坐下来吃今天的药。
药盒是很大的一整只,被分成许多个不同的小块,每一块的盖子上都贴着吃的量和时间,但沈景远熟悉之后就很少去看。
刚咽了药,门铃响了,沈景远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的是晏轻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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