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酒瓶碎裂的哗啦一响,Alpha手指一松,捂住流血不止的半边脸哀嚎起来。
别走他从指缝间狠狠瞪向魏谌,却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我他妈让你别走!
魏谌气喘吁吁地挪动膝盖,试着站起身来,但下一瞬,火气上头的宋明勋直接提脚踹在他肚子上。或许是胃部,或许是别的内脏位置。他只知道那地方很软,一脚下去不仅没有肋骨阻碍,这个胆敢反抗的Omega连哼也哼不出来。
面对一个处在失控边缘的Alpha,即使同为Alpha,也难以承受他专攻要害的一脚。更别提一个各方面都不占优势的Omega了。
魏谌弓着腰扑在桌子边缘,肋骨发出几近位移的咔擦声,从腹壁神经反上来一股强烈的干呕冲动。
周围人开始起哄,为首的是那个穿白色T恤的Alpha。他吹了声口哨,举杯大笑:宋铭勋,你舍得打他?他看上去真性感,进门的时候我就有点忍不住了。
别他妈废话,按着他。宋铭勋做了个手势。方才还在围观的Alpha们纷纷上前来,揿住了魏谌挣扎剧烈的肩膀。宋铭勋缓缓坐下,捂着头部流血不止的伤口,拨了一通电话。
他打开免提,将手机呈在桌上。
魏谌忽然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但围着自己的这些人正全力压制过来,令他连腿都没法动弹一下。
你知道我们通常怎么对待一个不听话的Omega吗?先前还在吹哨的Alpha掐着他的腰,赞叹地说,拔光他的牙齿,静脉注射,或者打到失去意识。猜猜我们准备怎么对付你?
魏谌不甘示弱地迎向他的脸,但他挣动的脖颈被牢牢控制,颈后拗出撕裂般的酸痛。一只手抓着头发,强迫他扬起头来。魏谌下颌咬紧,嘴唇也因方才的激烈殴打而鲜血淋漓。
穿白衣的Alpha探出食指,抹开下唇的一片腥咸,再放进嘴里用力吮吸。尝到甜头后,他满是恶意地俯下身,手掌一边摩挲魏谌的耳后,一边笑着靠近他的脖子。
小野猫。你的味道,是不是好闻过头了一点?
魏谌咬牙切齿地别过头,呸出一口血沫,狼一样的眼睛死死钉在对方身上。
就在这时,电话也接通了。
第54章
是老蔡吧?我是宋义哲的儿子,你知道我的。宋铭勋抹了把脸,等电话那头传来受宠若惊的恭维声后,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魏谌,像是报复得逞一般冷笑,我跟你说一件事,怎么样?作为交换,你被我爸卡下来的那些申请书,我全都给你批准。
铭勋?魏谌顾不上那些恶意的抚摸、言语,也听不到他们究竟是如何议论自己的。他艰难地在沙发上挪了几公分,意图靠近他。
宋铭勋却视而不见地咬住嘴唇,指节,最后是甲盖周围:对,最近那次竞赛知道吗?我想取消一个人的名次。
铭勋!魏谌猝不及防地被脸朝下按进沙发里,声音闷进皮革。唾骂与侮辱声接踵而来,他昂起头,透过靠枕与发丝的间隙,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宋铭勋,你在说什么?
哦对了,不止名次,还有那些关系到他的保送资格。全都取消。明明只是嘴唇上下一碰的事,说出来却比什么都要残酷,都要沉重,我不管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无论是给人事打电话,还是请委员会吃饭。我都无所谓。这笔钱我来出,你只需要把事情办好。
你到底在做什么?宋铭勋你为什么那样对我?魏谌震愕到了极点,指甲也无意识陷进沙发皮层,那是我从入学起就一直在拼命的东西宋铭勋,你听见了吗?你会毁了一切的!宋铭勋!
就这样决定了,老蔡。宋明勋将小指伸进耳道转了转,吩咐道,可别让我失望。
不行。
听不清。
什么都不想听。颅内嗡鸣不绝,骨肉割裂般的痛楚杀进了鼓膜。眼前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闪回画面,像是故障的老旧机器被强行转动。杂点状的花屏里,放映着他与他的第一次相遇。
那是在操场周边的一台饮料机前,附近只安装了这么一台。它的型号比较老旧,时不时就会故障。魏谌是在放学时分经过那儿的。他被一阵动静吸引,扭过头,只看到一个高个子的同班生弓着身,双手扶在两侧,大骂着晃动机器。
很显然,在吞进一张校园卡后,它又擅自返回选单界面,不再响应任何操作。
魏谌本想就这样走开,但最终,他还是递过去两枚硬币。试试看。他对他说,之前有人也遇到过类似问题。投币就行了。说完这些,他礼貌性地点头示意,想要转身离开。可对方及时揪住他的袖子,难为情地搔着鼻头,请他坐下来喝了杯冰咖啡。
一切本该就此结束。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宋铭勋像发疯一样开始追求他。先是借东西,再到补习功课的请求,他死缠烂打,甜言蜜语,不达目的不罢休。直至找到完全控制魏谌的办法他母亲的肺癌脑转移。那是她在被家族驱离之后,一次外出摔伤后才检查出来的。
她变得呆滞,偶尔易怒,偶尔情绪低落,受伤的腿也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他们无力手术,直到现在也只能依靠昂贵的药物来维持正常。
想到这儿,魏谌的眼睛终于有些阖不上了。这通电话,随时都能决定他和母亲的未来。
他被迫抬起头,听他们聊到最后。电话那头奉承地笑着,答应下来:放心吧,这个空下来的名额我正好有别的人选。那时候,他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像被湿润的泥沼纠缠,腰部以下是无尽的黏腻,黑暗。纵使努力划动四肢,汲取氧气,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污液渗进指甲的缝隙,缓慢地将气道占据。
他下沉,在即将没到鼻子的污泥深处踮起脚尖。他呼吸,尖叫,随之而来的却是淹没,是窒息。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片沼泽,它看似安宁,看似公正。可当它吞噬一个人的时候,并不需要力气,更不需要声音。
只需要存在。
听见了吗?宋铭勋将手机扔在角落,翘起一条腿得意地看着魏谌,你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吧。参加什么竞赛,到头来只是我一通电话的事。
魏谌却听见自己细弱无力的喘息。
宋铭勋,你知道我和我妈的一辈子都完了吗?他什么都听不见,除了自己的哽咽,除了牙齿不顾一切地咬进某人的手掌时,一股扩散开来的血腥味。
他鼻子发酸,尝到硬物的一瞬间,肩膀上的钳制也骤然收紧。
你他妈敢咬我?被咬者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抽走手掌时还扯出一道粘连的血丝。他握着手腕,恨恨地磨着牙齿,喂,宋铭勋,这事情可就说不过去了。
我知道。宋铭勋将指尖的电子烟抛起,转了一圈,目光落在魏谌被抓握住的肩头,你们不是最近有个纹人名字的新花头吗?试试手吧。
欢呼声。魏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兴奋。有人走上前,阴影盖住了最后一线光亮,他的手递过来什么东西。
魏谌的瞳孔在接触到尖细针头的一刻慢慢放大。
持针者开心地笑着:行啊,既然是你的人。要不就纹你的名字上去?
针尖在肩胛骨周围慢慢地、轻轻地戳划下来,像是纹身前打的一卷草稿。魏谌霎时从脊椎一路麻到了后脑勺,他不顾身上那些手指的施压,奋力扭过身体,将视线里锋利物推到边缘。
不用药吗?一个负责压腿的Alpha好奇地环顾一圈,卡在魏谌胳膊上的手指勒得缓慢,你也看到了,他刚才有多危险。
用不着。捏着针头的人笑道,这样的Omega,才更有意思。
他们在心底完成了草稿,心照不宣地控制住魏谌的四肢。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即将袭来的剧痛随时可能会招致反击。
魏谌数不清有几个人在他身旁,像狗一样到处嗅闻,他的余光只瞄到卞秀宗夺门而出的背影。他一个愣神,针头就楔入了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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