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迎收了扇子,坐回位子上喝了口茶水。
团糕凉了一些,谢相迎来了胃口,撩开那轻纱开始吃饭。
正狼吞虎咽着,耳畔有脚步声缓缓临近。
听动静不像是只有卓萤一个人,谢相迎放下手中的团糕,赶在那人推门前放下了幕篱上的层层薄纱。
手上的油还未来得及擦,只见卓萤笑盈盈地过来:主人,那钱袋的主人非要来谢咱们。
谢相迎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鸦青色窄袖上装的俊朗公子,站在卓萤的身后拱了拱手。这人肤色白的紧,头发高束在脑后,一双眼睛带了些隐隐的蓝光,鹰隼一般锐利。
这锦囊对我十分重要,谢过姑娘,谢过这位
这是我家公子。卓萤介绍道。
谢过这位公子。那人笑盈盈道了一句,言语和人一样明朗,听着像是个爽快人。
谢相迎点了点头,不打算留人,没想到这人却熟络地坐在对面。
公子的这顿饭就由我请罢,小二!那人把干杂活的小二叫来,又添了些酒菜。
谢相迎坐在对面,有些坐立不安。这个时代染布的工艺差点离谱,普通百姓少有用上好的锦缎绣钱袋的,更别提这一身乌溜溜染的匀称的袍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06章他二人狼狈为奸
官家子弟背后牵扯太多谢,相迎不爱跟这号人物打交道,对这位贵公子自然也不怎么热情。
那人见谢相迎不说话,也不觉冷场,只开口道:在下姓云,公子可以唤我云郎。
谢相迎沉默良久,只道:在下
若是不方便,就不必说了。这位云公子倒是非常有眼色,他看谢相迎带着幕篱,心中难免好奇,不由问道,公子戴着这个是怕被人认出来吗?
谢相迎尴尬的笑了笑:我自幼伤了脸,不想吓坏旁人。
原来如此
云郎听谢相迎这么说,心下不由得替他可惜,听这人的声音,该是个俊朗的美人才对。
两人坐了片刻,小二端了新的酒菜来。
谢相迎不会喝酒,索性让卓萤坐下替他应付,自己溜去了楼下。
卓萤酒量好,跟着这位云公子两三坛子灌下去脸也不曾红一下,两人把酒言欢,看得谢相迎心下颇有些寂寥。
这朝堂之上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也就卓萤这个没心没肺的系统,有这样高兴的时候。
一直到分别时,云郎虽喝的面红耳赤,却也不曾忘记结账。
谢相迎看这人喝得脚下发软,正在想这人怎么回府,忽的门口近来个壮汉一把将人抗在了肩头。
那汉子的脑袋快要挨到门框,右耳坠着一只松石的长耳坠。身上倒是穿着中原的衣裳,只是看着颇为紧绷不怎么合身。
谢相迎的折扇隔着轻纱点在略略泛红的鼻头,目光随着两人远去,他倒是没见过盛京还有这样魁梧的男人。
跟上去,看看这两人往哪里去。谢相迎吩咐了一句。
是。
卓萤得令,不曾犹豫,直接上了二楼直接从房顶追去。
谢相迎独自回摄政王府,不长的一段路走得格外谨慎。好像这街上数十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人刚进府就听见阿召急匆匆的说,东陵使者在边境洛林郡遇刺。东陵太子中箭,这会子宫里头差人问要不要派盛京的太医去瞧瞧。
自然要派,告诉刘总管让太医令选人。谢相迎说罢换了身衣裳,重新戴上了那有份量的金冠。
摄政王的所用,一针一线都寻常,便是脚下的靴子也用的是掺了金线的云履。只可惜再好的料子,在这夏日穿来都觉得燥热难耐。
东陵使者远道而来,太子遇刺绝非小事,若是人死在北齐境内,两国之间再深的情谊也必然交恶。
方才在太平街所遇的两人虽是本地打扮,细看起来倒像是不像是中原人。只希望一切顺利,卓萤能探的仔细些。
人穿戴妥当,上了马车便往公主府去。
公主府外早已有马车候着,两辆马车相遇,玄婳撩开帘子看了看谢相迎的马车,二人眼神交汇,并未言语。
马车一前一后往宫中去。
太医院收到摄政王的旨意,已派了合适的太医快马加鞭带着伤药往洛林郡的驿馆去。
谢相迎一行人,跟着几个宫人往太后的长乐宫。
层层帘帐之后,稳坐中殿凤椅之上的,正是小皇帝的养母沈太后。先帝一生只有一位王皇后,这位沈太后虽得宠,却是在先帝死后,才凭着凌琅养母的身份坐上太后之位。
这是谢相迎头一次近距离看这沈太后,前些日子在朝上隔着高高的台阶,只能看到太后满头的金饰与华丽的衣裙。如今两人相隔不过几步,谢相迎才真正看到这人的样貌。
沈太后年纪不大,人长的清丽,细看起来面色淡淡然,蛾眉微蹙,有几分诗中美人的意味在里头。若说长公主像枝头盛开的牡丹,这位太后便似那夜里悄然绽放的的白昙,初看并不惊艳,唯有细细观赏,才能体会其中一二。
相比太后,谢相迎更喜欢长公主这样明艳的人。
谢相迎入坐,玄婳给两人行过礼,殿中立着的宫人才被太后全部禀退。
谢相迎悄悄查看四下,并没有见到皇帝的身影。看来这次宣他二人进宫,是太后的意思。
几人沉默许久,太后才终于启了朱唇:驻守洛林的薛将军递了折子入宫,说是那刺客来势汹汹,放的皆是毒箭,直取人性命。好在忠仆护主,死的是一名近侍,太子只受了轻伤。此事,你们二人如何看?
太后的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像是在观察谢相迎的反应。
此事一出,所有人对那刺客的幕后之人必然议论纷纷。
谢相迎知道自己是风口浪尖的人,也知道太后对他已然起疑。他未曾言语,倒是玄婳冷冷笑了两声:那薛将军倒是会送东西,折子不入摄政王府,也不入兴盛阁,居然送到长乐宫来了。
两只眼睛弯了弯,刻意尖锐的声音在本来就安静的中殿内,显得颇为刺耳。
先帝驾崩之时,玄婳力主杀母留子,要不是先帝有遗召不准人动沈妃,这人早被送去皇陵陪葬了。这女人执掌后宫也就罢了,在朝中之事上屡屡插手,实在让玄婳看不过去。
二人剑拔弩张,谢相迎静静看着。
良久谢相迎才找了机会,开口道:使者遇刺,是洛林郡守的失职,更是督查院的疏忽。与其在这里争论,不如叫来督查院的人问一问,派去洛林郡监察边防的是哪位。
皇叔所言极是。玄婳附和道。
两人一唱一和,沈太后一时也不能再把矛头引向摄政王。只能等问过督查院守再行抉择。
沈太后的面色不大好,勉强勾了勾唇,问道:前去看望伤情的是哪位太医?
谢相迎答道:是太医令的徒弟,名叫钟子云。
旁人他不相信,唯有这谢省是原来谢公子的父亲,值得信赖一二。
沈太后点了点头,看向谢相迎的眸子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三人面不和,心也不在一处。一直到谢相迎与玄婳出长乐宫,都没怎么和颜悦色地说上几句话。
两人在长街上并肩而行,玄婳看了谢相迎一眼,冷哼道:皇叔今日就不该过来,那女人拿捏住了先帝的心,这会儿还以为能拿捏住你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
谢相迎闻言,不禁笑了笑,问她道:公主今日可是心有不快?
往日还有个笑模样,今日吃了枪子儿一般。沈太后说一句她怼一句,连珠炮似的。
我自是不快。玄婳深吸了一口气,道,使者遇刺本就是出乎意料之事,她急着宣咱们入宫,像是要把这责任推在你我身上一般。我虽有心思为了珠儿绸缪,又怎能管的了千里之外的事,那洛林郡我可去都没去过!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