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可能呢?
那坚如磐石的心世间无人可以撼动。
我不如你的三界之主,终究是输了。
那就毁灭吧。
卫司瀛手掌乍然探去,冰山碎裂,墨玄方倒在紫金椅上,在殿下众弟子的惊呼声中再次昏了过去。
明日早课,若敢不来的,杀无赦。
紫金椅上随着黑云翻涌已不见了人影,唯有寒冰般的圣旨落下。
日升月落,时间在晨昏不明中步履匆匆。
洞底石室里,墨玄方被捆绑在十字形的木柱上。
他依然白衣纤尘不染,但在那纯白之下,龙纹锁黑蛇一样纠缠着他的双腿与被迫伸展的双臂,紧紧嵌住他高大的身躯。
他面色苍白,瞳眸幽深地低头看着卫司瀛,在又加了一倍的回春血后,他眼底已是压抑不住的隐隐情I欲。
想要我吗?师父。
卫司瀛勾上墨玄方的脖子,在他滚烫的双唇轻轻一吻,被触碰的柔软顿时战栗了一下,坚硬的肌肤上龙纹锁随之发出细密响声。
师父,你的身体越来越敏感,可是痛觉,却越来越低了呢。
卫司瀛淡淡垂下眼帘,放开墨玄方,走回石榻。
卫司瀛披散着墨发,双臂后撑坐在床头。他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衣襟开到胸口,一根不松不紧的腰带勾勒出流畅紧实的细腰。
让人忍不住肖想要握住这腰侧,摁压他挂在床边不停颠动的双脚。
墨玄方喉结徐徐滚动了一下,暗哑声道:司瀛。
卫司瀛美目流转,视线像羽毛一样扫过墨玄方的脸,又转向前方,他交叠晃动的双脚却停了下来:哟,早课上还义正言辞地称呼龙君,现在却叫起司瀛了。师父,你别这样,我会心软的。
卫司瀛声音软糯娇甜,在这充斥着黏湿潮热的石室里,仿若轻丝细软撩拨着墨玄方的耳弦,令他声带也颤了颤,却是道:司瀛,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是吗?
卫司瀛歪头看向墨玄方,美人脸上尽是俏皮的笑:当初师父舍不得杀我,要留下我这个祸害,所以我怎么能辜负了师父呢?我当然要让师父亲眼看看,像我这样的魔头是如何残暴的统治三界的。
他说着轻巧地跳下床榻,走到墨玄方身前,明明是故作天真的眼神,却让人无法不怜爱,他眨了眨眼,身体前倾贴上墨玄方的胸口。
师父,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是被我吓着了吗?
灼热的呼吸吞吐在头顶,却没有回音。
卫司瀛缓缓抬起头来,他眼神似森林中的迷鹿,轻蹙着眉,迷蒙地看着墨玄方。
他伸出手,在他颤动的喉结上轻碾:为什么不答应我?墨玄方,三界之主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墨玄方忍不住皱了皱眉,眸色更暗沉了几分,紧抿的唇色似血。
只要你答应我。卫司瀛喃喃道,我即刻就取消了早课,我与你的约定不变。我保证会好好地对待他们,像你一样对待苍生,你信我。
墨玄方闭了闭眼道:你杀了本尊罢。
我不卫司瀛靠在他肩头,在他胸前轻轻勾画,我不
墨玄方艰难地道:你杀了本尊,便是两相干净,你也可以如愿以偿。
一丝戾气从卫司瀛眼底慢慢浮现。但他的手却穿越墨玄方的胸膛,向下滑去:我说了,我不。你听不见吗?
墨玄方整个人突然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但经过数次的冲撞,在他强大神志的强压之下,寒凝晶再不能给他痛苦的致命一击,只有无边无际灭顶的折磨。
你杀了本尊墨玄方的眼眸失神,近乎呻I吟着低语,再将本尊的尸骨抛到北荒祭那润下仙。之后你就是三界之主。
我说了,我不!
卫司瀛放开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墨玄方,你毁了我的师父,毁了我的爱人,你毁了我的泽云居,你毁了我的家,你还要怎么样啊?
我的人生已经毁无可毁,只有龙族,只有昊昌,我不能带着他们爬起来,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去。
你口口声声劝我善待苍生,那你也看一看我啊!我也是你的苍生,我也是你曾经视为珍宝的人,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要地抛下我,一次一次地杀我,杀我又杀我,让我一个人在黑暗里爬着,爬着
他唇色惨白,整张脸像白纸一样没有半点血色,他跌跌撞撞向身后的石桌倒下,又勉强撑住身体站起来。
墨玄方显然被他这一番嘶喊震撼了,他大睁着眼睛看着他,眸中浮现出薄薄的水汽。
但那水汽转瞬即逝,他狠心道:你要么杀了本尊,要么放了本尊,想要三界之主,不可能。
好!
卫司瀛一掌震碎了石桌,石室里飞起黑色烟尘,他眼眸血红道:墨玄方,我玩死你。
早课在紫云宗清音袅袅般的钟声里开始又结束。
因为墨玄方不肯传道,就由英若代替,每日清晨在中正大殿里诵读道家各类真经道法,而卫司瀛则陪伴在墨玄方身边,看似两人端坐高堂,实则暗中磋磨,行不伦之事。
弟子们浑然不觉,墨玄方却眉眼日益黯淡,但始终三缄其口,不曾妥协。
如此半月
有一天,下早课时,卫司瀛卿点了各殿的几十名首座弟子,道:今天,是我昊昌上国宴请百国国君的日子,寡人与紫云宗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便以这中正大殿作为待客之地,还请各殿的首座弟子按时参加,与我昊昌同乐。
夜晚,紫云宫里果然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灵酒仙果堆积如山,桌案杯盏皆为神器,昊昌上国的强盛可见一般。
龙王与重臣们全都华服出席,百余附属国与结盟国国君争相来贺,送出的礼品也都是竭尽所能,世间罕有。
卫司瀛与墨玄方端坐中正大殿的紫金椅,接受各国朝拜。
滟夷国的大妖王木勖也在出席的国君之列,席间,卫司瀛数次敬酒,已令他不胜酒力。
一轮歌舞后,卫司瀛又再次举起酒杯道:如今天下太平,各国免受战乱之苦,全靠的是各国国君不吝相助,才有大家的好日子过。寡人特别要感谢滟夷国,木勖王,你辛苦了。
他说完,率先一饮而尽,手却始终在未发一言的墨玄方身上。
木勖推脱道:本君不辛苦,也没有司瀛帝君的酒力,真的喝不下了。
哦?卫司瀛放下酒杯,看了眼眸色已逐渐暗沉的墨玄方,道,木勖王,你确实辛苦,几次三番设下通天祭阵,没有要了寡人的命,你当然是吃不香,也喝不下了。
他语声散漫,桌案下,却是感受那冰山将碎的烈感,在手中近乎融化。
此时,殿内突然鸦雀无声,各国国君惊恐不已,看向大妖王木勖。
木勖酒也醒了七分,不曾想此次竟是鸿门宴,他身边的邢廉已然拔刀站了起来,却被他拦下。
木勖冷笑道:本君认了,通天祭阵确是本君布下,只为招魂亡妻,自今已延续了三年。但帝君却直到今日才肯发作,生生拖到滟夷国为昊昌倾举国之力,打到了最后的关头。哈哈,也正好让在座的国君看看清楚,什么是狡兔死,走狗烹。
木勖说着,与邢廉两人突然同时暴起,在邢廉的掩护之下,半空中乍然现出一张画像。
就在木勖重施故技又要钻入画像之时,虚空一道若隐若现的龙焰轻飘飘将画像烧着。
卫司瀛望向眉头紧皱的墨玄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忽然用力,将寒凝晶拔了出来。
墨玄方冷淡压抑的眸中顿时涌起一层绝望的薄雾,在短短的瞬间幽暗沉沦。
在木勖头颅落地的瞬间,一股栗子花的气味也飘散在中正大殿的血气里。
师父,这回,我没有用回春血哦。
第176章
洞底石室,竹织的乐声袅袅悠扬,卫司瀛盘坐在塌上吹奏,令自己沉浸在这凄怆的思乡之曲里。
这么多年卫司瀛早已将墨玄方教授的这曲吹奏得炉火纯青,曲声呜咽,催人泪下,但墨玄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立在木柱上,双目紧紧闭着,如烛光里一块冷硬的玉雕。
经过刚才的国宴,墨玄方再未睁开眼睛,任凭卫司瀛拖到洞底石室。但卫司瀛知道,在消沉的外表下,墨玄方并未被摧毁。
他反而在他的冷漠中嗅到一点之前从没有感受到的戾气,隐埋在他寒冰般的躯体下。
若点燃这一点戾气,他会从高高的神坛上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