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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车厘大人(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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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飞命太医们退下,回禀卫司瀛道:因为噬魂结的缘故,天长日久,联结太深,陆凡身死后,何道长也不能活命。

你说什么?卫司瀛死死盯着顾西飞,眼神似要将他剜出血来,寡人交代过你,要将他体内的噬魂结去了,你为何又私自做主,违抗寡人的命令?你找死。

他一掌将顾西飞掀飞在地,震得他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顾西飞擦了擦唇边血迹,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神情无怨无尤,再次向卫司瀛行礼道:圣上若心中有气,那就杀了我吧,我不会有半句怨言。我自问所作所为皆为了昊昌上国的未来,为圣上做想,因此,也绝不后悔。

好一句绝不后悔。

卫司瀛闭了闭眼,走到何纪友床头,轻轻抚摸他鬓边的白发,心想,若是师姐看见了不知要怎样心疼,心中酸痛,差点落下泪来。

卫司瀛直起身,面上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他厉声道:顾西飞,寡人知道你不肯为何道长解除噬魂结,是为了捆绑陆凡,好时时探知天燕国的动向,和敌人的行踪。

顾西飞道:圣上英明。

卫司瀛冷笑一声:所以此次陆凡偷袭寡人,想必也是你意料之中。

顾西飞亦坦然应道:是。

卫司瀛背过身去,负手而立:陆凡掌握了镇龙索的秘密,可将龙索威力增强,是龙族的心腹大患。而你熟知妖族密事,此次便是用寡人做饵,引陆凡上钩,要将他杀死在灵沧山里。

但你怕陆凡死后,何道长也即刻身亡,便不肯让自己担上杀他的罪名,你又早发现元礼是紫云宗主,知道寡人并没有性命之忧,这才一路拖延不肯救驾,直等寡人将陆凡杀了,你才及时现身。军师,你当真是好算计,寡人说的对吗?

顾西飞不等他说完,便再次跪了下去,趴伏在地上道:圣上我知罪了。

卫司瀛回过头来,细细看着脚边的顾西飞,问道:若是弘瀛在世,你如此做法,该当何罪?

顾西飞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道:弘瀛帝君在世时,并无镇龙索现世,圣上所问的,属下属下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卫司瀛俯下身,伸出手,亲手将顾西飞从地上拉了起来,道:你对寡人虽心存私念,但对龙族忠心耿耿,寡人准你将功补过。既然你能用丹丸吊住何道长一丝生魂,想必也知道些救治的法门,军师,这回寡人也说对了吗?

顾西飞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退后三步,低下头道:圣上,北荒有藏影谷,谷中有神鸟可复原螭灵玉的灵力。而深谷之下,藏有轮回之地的秘密,属下愿随圣上前往,为何道长寻找生机。

卫司瀛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回身再次走向龙塌的何纪友,面上已满是疲倦,他闭了闭眼道:下去吧。

寝殿里清净下来,云海结界之外,仿佛有安瑞的声音传来,又很快不见了。

漫漫云海,孤寂无边。

卫司瀛坐在塌边道:何师兄,你知道吗?那些年在尚织殿里,虽然位于雪山之上,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寒冷,不是因为有热汤和热饭,而是因为有人把温暖都给了我。

何师兄,我一定要医好你,不叫师姐难过

窗外星子稀疏,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遮去身影。

卫司瀛站起身,离开何纪友身边。

临窗的桌前有未下完的残棋,那是他临走前与小玄子留下的,他缓步走了过去。

刚一落桌,一抹白衣身影便从里间走了出来,卫司瀛知道是小玄子,眼皮也未抬,只是专注着残棋。

小玄子戴着青铜面具,高大的身形几乎与墨玄方一模一样,卫司瀛余光瞥见,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揪紧了一下,只是那素来温和的气场却与墨玄方的冷淡不合,终究是两个人。

小玄子静静地在卫司瀛对面坐下,像寻常一样摆弄棋子,重新布置战局。

他十指与那人一样修长素白,在黑色的棋盘上灵活悦动,卫司瀛抬眼看向那面具,想到之前掌掴他的痕迹应早已不再,却不知面具下那张脸可曾有过怨言?

两人临窗下棋,小玄子的棋艺日渐精湛,却依旧不会开口说话,卫司瀛担心何纪友,心绪不宁,倒是输给他了。

小玄子体贴地递了一杯热茶过来,卫司瀛从他指尖接过茶杯,茶汽氤氲,碧绿清冽的茶水中却只看见他自己的脸,倒映在空旷的寝殿之内。

在遥远广漠的泽云居里,他从未感觉过孤独,白衣仙人给了他所有的陪伴。

茶汽熏红了眼眶,他将茶杯放在桌上,食指微曲,躺在桌案抽屉里的画卷便飞了出来。

画卷上的弘瀛依旧眉眼疏狂,光风霁月,右上角的小诗也如昨日新题,墨玄方的仙家手笔令画卷常看常新。

卫司瀛盯着画卷,眼神逐渐迷茫。

小玄子走到卫司瀛身后,却忽然在没有他的命令之下,伸手轻轻搂住了他。

卫司瀛眼睫抖了抖,伸出手缓缓搭上搂住自己的手,握住那仅存于梦中的素白。

然而,触手所及,不是动人心悸的温热,而是寒冰般的凉。

石头是捂不热的,即使月百灵也无济于事。

就像他心心念念捧在心尖里的人也会有一天变得冰凉。

卫司瀛猛然间站了起来,一把推开小玄子,见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卫司瀛竟觉得心头一丝畅快,冷冷地瞥了一眼,路经他,快步走出寝殿。

匆匆处理了一些宫中事务,三天后,卫司瀛带着顾西飞和安瑞离开了亿尨城。

他们会先行去东南的滟夷国,与妖族结盟,再由妖族大祭司带路,从捷径赶往北荒。

谁知他们赶到滟夷时,却听闻大祭司邢廉往灵沧山去了一趟,说是看见灵沧山脉一带有血光之兆。

可他回来时,却带回一名受伤的男子,他说这名男子是与龙君相熟的紫云宗弟子,名叫元礼。

卫司瀛面色不善,心中暗骂这个大祭司多管闲事,可这里毕竟是妖族的地盘,三方关系都十分复杂,他若直接表露元礼就是紫云宗主墨玄方,又不知多生多少事端。

第138章

这邢廉大祭司说话时总有意无意瞟向顾西飞,神情颇有些邀功的意味,还一再表示,龙君可以随时去看望元礼。

卫司瀛抿唇不语,顾西飞哪有不知自家圣上的心思,忙用眼神表示,不是我指使的,我没有。

卫司瀛的心思也不全在这上头,他看见邢廉颈间挂有一块铜锁,总觉得十分眼熟,仔细琢磨,才发现这铜锁的样式竟与禁地里那三口棺椁的铜锁一样,只不过邢廉这一块要小许多。

禁地里的铜锁与钥匙,卫司瀛都摸过无数回,断不会搞错,再加上禁地里总总情形,想必禁地与妖族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邢廉注意到卫司瀛的神情,坦言道:之前元道长也问过此事,我这铜锁是妖王所赠,与禁地的主人确有渊源。但那禁制之地,我妖族中人严令禁止出入。所以血祭的蝶形祭坛,我从未耳闻。

既然严令禁止出入,为何又到那附近,为元礼道长解了龙纹锁之困?卫司瀛面带微笑,语气却冷。

邢廉疑惑道:我并未见到龙纹锁,只看见元礼道长受了伤。他听说龙君要来妖都,便请我带他回妖都治伤,我见他伤势颇重,恐有性命之忧,他又与龙君交好,便答应了。

卫司瀛听的不由暗自冷笑。

自己当时打伤墨玄方,原是留了七分的力,他倒是会演,怎么就成了有性命之忧?

早知道当时就该下手重一些,省得他还有力气解开龙纹锁,更有力气缠上自己。

但卫司瀛当下也只得遮掩过去道:当时元道长伤势过重,无法走出灵沧山,寡人担心他被那祭坛所害。因此用龙纹锁护住他,可还没来得及回去,他就被大祭司所救。大祭司善行,必保佑妖族,世代昌盛。

邢廉笑道:当时元礼道长也是如此告知我,我还不信,可现在龙君说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话,我方知世上有知己二字,即使是龙君与紫云宗弟子,也可心有灵犀。

若是从前有人这样说,卫司瀛一定高兴地请他喝酒。但如今这话却像剜了卫司瀛的心一样,所谓知己,所谓心有灵犀,字字句句都是嘲讽。

卫司瀛是第一次到妖都谷仙堡,没想到初次与大祭司会面就不欢而散。

虽然不至于冷了脸,却也没提与滟夷结盟之事,自然也就没见到妖王。

不过据顾西飞说,妖族这个大妖王性情冷淡,不爱见人,国中事务均交由大祭司邢廉掌管。因而邢廉权倾朝野,有什么事与他商议倒比妖王还管用。

卫司瀛听他话里有话,暗自叹了口气,想必这邢廉,还要再见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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