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旗飘,艳阳高照,墨玄方随手招来白色骏马,两人各乘一骑,追逐着山鸟野兔。
青青草原,林涧溪边,无处不留下一蓝一红两道身影。
从此后,云墨山一带就开始流传起仙人的传说。
传说中神马上一对璧人,挥手云旗飞扬,覆手万物拜伏,英姿勃发于山野,仙容盖世无双。
可谁也没想到,这天晚上,高高在上的仙尊,堂堂紫云宗主墨玄方竟亲自下厨,给自己的徒弟炖兔肉。
他不肯使用道法,偏去拾了生柴回来燃火,说是要正经与卫清过一过普通人家的生活。
师父,你这样炖兔子没有味道哟,还要加上油盐调味才好吃。卫清靠在门边,嘴里叼一根青草。
墨玄方生火正生得手忙脚乱,随手一抬手腕,厨房灶台顿时多了一堆调味罐,油盐酱料,应有尽有,估计是搜了百家东西。
卫清打开罐子一个个查看:师父,你这样不行哟,你弄这么多来,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这是甜的,还是咸的?到时候乱放一气,毁我兔子肉,人家打一只兔子容易么。
那你说该如何?墨玄方停下手,大罗金仙此时也是无奈。
卫清勾起嘴角坏笑,用手指沾了一点酱,递到墨玄方嘴边:那就劳烦师尊,每一罐都尝尝咯。
墨玄方略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尖,就要在卫清手指上舔舐。
卫清却是突然抽离,将手上酱料抹到墨玄方鼻子上:哈哈,师父,你上当啦。
说完已是驾起小阿紫飞出门外。
你你个逆徒。墨玄方追出门外,抬手祭出灵力万丈,将卫清硬生生从半空抓了下来。
逆徒你
他盯着卫清,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最后索性伸手进罐子里勾了一指出来,照样在卫清脸上抹了一下。
好啊,你敢花我的脸。卫清一把挣脱,随手抄了一指酱全抹在墨玄方脸上。
反了你了
反你又怎样,花脸猫师父,有本事来咬我啊
半个时辰后,无人照看的锅里起了火,兔子肉全焦了,燃着碎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散出酱料的香味。
靠,兔子肉全没了,都怪你。卫清一拳打在墨玄方胸口。
墨玄方一口灵力闷在胸口,眼前人打不得也骂不得,不由泄了灵力,拂袖而去。
很快,他又回转身来,将卫清拉出烟熏火燎的厨房。
看你以后还淘气。墨玄方用道法将两人清洗干净,忍了半晌道,兔子肉全没了,都怪你。
一句话逗得卫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院子里,圆月高悬,卫清弄了张躺椅歪在上面,一手托在耳侧,一只手里抓着一壶女儿红。
趁师父在桌前煨热和田暖玉鼎里的吃食,他已偷偷饮了半壶。
待墨玄方将碗筷摆好,卫清醉眼迷离地吵着要师父喂,说是不喂,就不吃啦。
墨玄方一声叹息,筷子夹了栗子糕送到他嘴边。
哪知卫清竟顺着筷子攀上他肩膀,嘴里咬一块甜甜的栗子糕,凑近他嘴边,软糯湿甜,贴上了他的唇。
这一吻,天雷地火,山河幻灭。
墨玄方呻吟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窗外圆月早已西去,东方亮起了鱼肚白。
卫司瀛竟入了他的梦里。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仙尊脸庞,带出了丝丝红气。
第52章
在云旗镇住了七天,以烧掉一间厨房为代价,墨玄方学会了下厨。
不再是卫清生辰时用仙法煮的长寿面,而是实实在在几道家常小菜,还学会了卫清爱吃的蜜汁烤鸡腿。
白天,两人就一起上山打猎,抓一只野兔或山鸡,采摘一些新鲜水果。
打猎不重要,重点是比试骑射和脚力,输的人负责铺床叠被,清洗打扫。
没想到失去道法的加持,墨玄方竟十比九输,成了起床困难户,以赖床来逃避「家庭煮夫」的责任,每每气到卫清大喊大叫时他才肯抿嘴偷笑着起床,开始一天锅碗瓢盆的日子。
傍晚时,他们会结伴到附近的城镇去打酒,墨玄方甚至还陪卫清逛了两次赌场,两人配合出老千赢了二百两,也全都豪迈捐给了酒铺的老板。
夜晚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
饮酒,赏月,吃墨玄方做的家常小菜,谈诗论道,赌酒下棋,沉睡了六百年的云旗镇仿佛都被卫清的笑声惊醒。
得知要走的前一天,卫清问墨玄方:师父,你为什么会选择做紫云宗主?
墨玄方道:当年为师入仙门时,正是魔气入侵的开始,我亲眼所见昔日滋养众生的灵地被魔气一点点荼毒,变成黑暗的死地,芸芸众生被魔物残害,驱赶,许多人失去家乡,颠沛流离。
后来,更因为两代龙帝的争霸迫使三界卷入战争,我的几位师伯全部殁于这场争霸之战。而我师尊也因伤势过重,道行受损,于战乱结束的第三年仙逝。他说着,抬头饮尽杯中酒。
卫清在他对面托腮道:所以你就继承师命,挑起保护苍生的大梁?
墨玄方微微颔首道: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没有找到魔气入侵的根源,灵气非但没有恢复的迹象,反而逐年蚕食,越发稀少,我愧对先师,愧对紫云宗列位仙宗。他凤眼迷蒙,再饮了一杯。
卫清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绕过木桌,走到他身边,揽住了他的头,拥入怀里。
墨玄方颤栗了一下,突然起身推开卫清,淡淡道:天色已晚,明日还要赶早出发,为师有些困倦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睡就睡卫清仰头喝干一壶酒,抛下墨玄方,一言不发回屋去了。
夜里,卫清被一阵若即若离的乐声惊醒。
乐声从院子里传来,听不出是何种乐器,只觉似箫非箫,曲声缠绵如泣如诉,卫清不禁从塌上爬起来。
就着窗外的月光,墨玄方正立于月下,一身白衣随风轻轻舞动,手里拿着一支类似竹笛的暗红色乐器,横在嘴边,闭眼吹奏。
卫清被乐声吸引,慢慢走出屋去,墨玄方此时也睁开眼来,注视着卫清,四目相对,曲声于月下荡气回肠。
一曲终了,墨玄方朝卫清走过来,将手中乐器置于卫清掌中。
司瀛,这是竹织,云旗镇特有的乐器,明日你要走了,为师专程去找了一支,送与你。
原来这东西叫竹织。
卫清低头看那竹织也是平平无奇,与普通竹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通体暗红,比竹笛也短了些,只有五孔。
切,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就这啊。卫清满脸不屑,却是将竹织紧抓在手里不放。
墨玄方凝眸看着他道:司瀛,还生气吗?因明日要走了,为师今晚思乡心切,态度有些生硬,你,你不要生气。
卫清撇撇嘴道:算了,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看在你送的小礼物上,这次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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