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道:此地便为斗兽场,段家手足残杀之地。
林晚江指尖轻颤,下意识握住了段绝尘的手臂,只因他站于此处便能察觉阴气。
段绝尘侧眸看他,忽然同师兄十指紧扣,他又道:还有一个地方。
语毕,带着林晚江继续向前,竟走入段家后院,女人们居住的地方。
此处阴气更甚,尤其是入夜十分,一座座幽暗的院落,似空城鬼屋。
段绝尘指向前方,忽而一笑:师兄,你看那个狗笼,阿尘小时便住过。
那些女人欺负我,把我关在里头,几天都不给饭吃。
林晚江眸间一震,黑暗中可窥见染血的牢笼,因太过狭窄即便幼童也得蜷缩入内。
段绝尘又指一处:那墙头上染过血,是阿尘的。
她们常把我吊在此处,唤来自己的孩子,用蘸盐水的鞭子抽。
林晚江呼吸一沉,他见那块墙头成深褐色,应是血迹早已渗透,洗不净褪不掉。
她们曾想剁掉我的手脚,又因我生的好看想让我做姑娘,亦或唤家仆辱我。
奈何我为嫡子,她们不敢做的这么绝,只能虐待皮肉。
少年嗓音平淡,好似在讲述旁人之事,时不时笑一笑,听的师兄毛骨悚然。
见他这幅样子,林晚江心内抽痛,颤声问道:你父亲为何不管?
师兄知段绝尘幼年丧母,可父亲身体康健,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忍心?
段绝尘久久不语,忽然拥住林晚江,幽幽开口:家父说,阿尘为男儿又为嫡子,若这苦都吃不得,以后怎当家主?
且段家鼓励手足相残,因终有一日会刀剑相向,决定家主前只要不伤性命皆无妨。
林晚江眸间含泪,轻拍少年肩胛,柔声哄道:都过去了。
段绝尘未接此话,他淡道:他是被予蛟所杀,待我赶到时已没了生气。
阿尘怕父亲死后会冷,便牵了几只饿犬。
忽而一笑:入腹中方温暖......
闻得耳畔低笑,林晚江一言不发,既无能接受也可理解。
忽而问道:你可真心期待那孩子?
师兄恍惚忆起,前世段绝尘对子嗣格外期待,许是只想有个正常的家。
段绝尘眸间轻颤,闻此言险些落泪,他哽咽道:我想他......很想......
师兄闻言鼻间酸涩,强打气精神,笑着道:阿尘说话可作数?
段绝尘知他所言,用力点了点头:阿尘愿意,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隐居。
到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此生再无分离......
*
不消几日,林晚江与段绝尘的小筑旁,多了一所宅院,此为晏长安亲手搭建。
观之瓦房四处漏风,段绝尘无奈只好唤来家仆,为此处重新整修。
待到可住人,玉清风和晏长安便住了进去,二人一反常态几日都不出门。
天光微亮,林晚江起床早修,忽听隔壁传来吵杂。
刚欲出门看看,却见段绝尘推开房门。
少年笑道:今日晏师兄出门买腌菜,结果一大半皆是烂的。
他欲去镇上说理,可师尊拦着不让,说这事晏师兄也有过,好的不挑非捡烂的。
林晚江被逗笑了:师尊抹不开面子,定是觉那菜农不容易,冬日也需起早贪黑。
咚咚咚......
师兄话音刚落,忽闻门扉被敲响,
晏长安嗓音沉闷:大师兄,段师弟,玉长老叫你们过去用早膳。
林晚江应了一句,急忙拉着段绝尘去往隔壁......
刚一入内,便觉炉火温暖,玉清风一袭莹白,正端坐在桌案旁。
师尊温和一笑:快些关门,外头冷。
林晚江坐于他身旁,看着桌案上洁白的粥水,笑着道:有劳师尊了。
前几日他们都吃不上早膳,因这二人青天白日也闭门不出。
林晚江知晓何意,也不会前来打扰,只是关起房门同段绝尘聊些荤话。
如今应是过了新鲜劲儿,这才开始过日子。
几人入了饭桌,各自拿起碗筷,就着腌菜喝起了粥水。
忆起段绝尘的话,林晚江看向晏长安,忽然打趣道:听闻你出门买了烂腌菜!
晏长安听这话,沉着脸答道:我哪知好坏?定是那菜农骗我!还说这腌菜味越重越香!
玉清风闻言,急忙笑着打圆场:无事,下次便知晓了,你们快吃莫要凉了!
段绝尘也接话道:晚上我与师兄去打猎,明日可煮古董羹。
玉清风闻言也想去,急忙道:那为师跟长安也一起。
师尊从未打过猎,也甚少在深冬出行,如今出了天海三清只觉何事皆新奇。
林晚江心内一喜,刚欲答应却听晏长安道:不是说好去游湖吗?
这附近便有一池湖水,正好可满足玉清风所愿。
林晚江闻言,疑惑问道:如今深冬,湖水早已冻结成冰,如何游湖?
晏长安神秘一笑:待你们打猎归来,便知晓了!
第204章雪夜游湖
入夜,本说好去游湖,可晏长安迟迟不归,玉清风心生担忧。
今日用过早膳,这人便说附近有处山谷,因地势低洼湖水不易结冰,他需先去探探。
玉清风本想跟着去,谁知换衣的功夫,晏长安便没了踪影。
忽闻门扉敲响,外头传来林晚江的声音:师尊!这附近有魔气!
师兄刚与段绝尘打猎归来,一到小筑附近便察觉魔气,急忙来寻师尊。
玉清风心内一震,快步打开房门,又随手撤掉院中结界。
刹时浓重魔气迎面扑来,定是这附近藏着魔族,且人数众多。
我们走!
师尊话音刚落,一袭莹白跃身而起,追着魔气的源头渐行渐远......
*
行至小筑湖边,玉清风猛然止步,他见岸旁躺着一个身影。
玄衣墨发身量高壮,身下雪地绯红,血迹流入湖泊,瓦解冰霜暗流涌动。
长安!!!
玉清风低吼一声,瞬间跃至男人身旁,将昏迷的晏长安抱在怀里。
见此番,他还有何不懂?
定是晏长安又放了血,只因魔血滚烫可融化湖顶冰层。
怎奈此地湖泊广阔,他面上已不见血色,却只融了一小片湖水。
观之双腕血迹斑驳,玉清风急忙蕴出灵流为其止血。
见人迟迟不醒,玉清风眼眶泛红,他后怕至极。
若自己再晚一步,晏长安应会流干满身魔血,性命堪忧。
长安......
闻得耳畔轻唤,呢喃细语温柔,略带哽咽。
晏长安骤然清醒,入眼可见温润双眸,含着泪泛着红。
刚欲开口,便挨了一巴掌,耳畔又闻训斥:晏长安!你又这般鲁莽?
湖泊之大如何消融?纵使满身魔血,也不过水滴入海。
玉清风从未想过,晏长安能做出这般傻事,否则定不会让他出门。
忽闻晏长安慌张道:玉哥哥,是长安错了,你别哭啊!
嗓音沙哑,虚弱无力,可关切之意难改。
话音刚落,男人唇角溢出血迹,耳鼻眼眶鲜血直流。
玉清风眸间一震,顾不得魔血滚烫,急忙为晏长安擦拭。
谁知越擦越多,玉清风慌了神,却被握住了手。
晏长安闻得脚步,他急忙将头埋进玉清风胸口,低声说着:玉哥哥,长安无事,应是那毒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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