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蒲泽皆不懂,若是胡来弄出些伤,师尊明日定会一边心疼一边笑他。
蒲泽抿了抿唇,忽然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微微颤抖。
阿蛮见状有些担忧,急忙上前问道:怎地了?
小豹子不理他,反而抖的愈发厉害。
阿蛮只得靠近,刚想继续询问,忽见蒲泽一翻身将他困在身下。
一双金瞳幽深,无需开口便知他有何意图。
阿蛮下意识想逃,又被豹子搂住了腰。
蒲泽望向他,忽然伸出手摸了摸阿蛮的发,便如这人安抚他一般。
阿蛮犹豫半晌,还是问道:若我们修行,便要成亲了。
赫连家有规矩,若坏了旁人清白便要负责到底,此事无关男女。
他胞姐也因这个,马上要迎娶南烛了。
蒲泽不懂何为成亲,但这二字却令他心生喜悦,他想同阿蛮永远在一起。
未等人继续聒噪,小豹子低下头熟练的吻了上去。
月影徐徐照亮一方洞口,蝉鸣渐渐传来,这嘈杂却令人安心。
阿蛮双眸紧闭,脑中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阿蛮,不要怕。
是个少年音清亮好听,可声线陌生至极。
阿蛮猛然睁眼,他见蒲泽并未开口,脑中却再次传来声音:阿蛮,我是蒲泽。
少年忘却疼痛,惊喜的抱住蒲泽,哑声说着:我们可交谈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与蒲泽还可这般沟通,这也是他初次听到蒲泽的声音。
小豹子很温柔,摸着阿蛮的发,一直说着:阿蛮,我们成亲吧......
第176章血染北疆
阿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跟自己的豹子谈婚论嫁,甚至分不清蒲泽对他是心悦还是依赖。
阿蛮,我们不要分开......
脑中响起呢喃细语,蒲泽胸口的结契闪烁幽光,这是属于阿蛮的印记。
小豹子并不熟练,阿蛮也疼的睁不开眼,可他依旧抱着蒲泽,感受他怀里的温度。
忽然想起师尊,少年好似明白了什么。
北冥长老不近女色至今犹未娶妻,他终日与魏长老同吃同住,闲言碎语从未停过。
可他师尊不在乎,任凭旁人去说,眼中唯有一人从未更变。
这便是心悦吧,无关世俗与阴阳,是心里那人便好。
想到这,阿蛮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何要与我成亲?
小豹子未接话,他紧紧抱着阿蛮,忍到额角直跳也不敢用力。
他的小主子看起来很脆弱,好似再用力些便可揉碎骨肉。
见蒲泽不答,阿蛮心里不舒服,忽然推了他一下:我疼。
蒲泽一下慌了神,急忙调出灵流与他沟通:何处?
阿蛮听到他的声音一时委屈的不行,小豹子可以同他讲话,却不愿回应这个问题。
我要回去,你起来!
见阿蛮红了眼眶蒲泽却没放手,脑中忽然传来他的声音:阿蛮,我心悦你。
话音刚落万物寂静,阿蛮脑中似有一根弦绷断,耳畔是急促的心跳与蝉鸣。
心头的憋闷一扫而空,身上的痛楚也不值一提,恍惚间阿蛮笑了起来。
师尊有魏长老,他有蒲泽。
真好......
*
日阳初升时,大批将士穿梭于毒雾中,周身是灵流稀薄的护阵。
不消片刻便有人倒在地上,毒雾沾身骨肉消融。
玉清风几番救援皆失败了,他并非救世主,无法拯救所有人。
林晚江红着眼眶,极力忽视身旁的牺牲,在众将士的掩护下成功到达了结界边缘。
他四人需分散,东南西北各一边,同时击打结界一遍又一遍。
腰间的记灵符忽然亮起,师兄深吸一口气,淡蓝的灵流猛然击向结界。
第一次,结界纹丝不动,反而惹的周围毒雾愈发凶猛。
将士排成一列,护在林晚江身前,稀薄的灵流汇聚,铸成坚固堡垒。
师兄不敢分心,随着记灵符的指示,开启灼情珠备攻下一次。
轰隆一声巨响,可结界仅微颤,回眸一瞧原是将士们的护阵裂了一道缝隙。
毒雾似蛇蝎,顺着裂缝钻入,猛然绕住一人颈子。
那将士咬紧牙关,看着自己周身皮开肉绽,始终一声不吭。
直到活人化作血水,仍不忘把体内剩余的灵流渡给旁人。
林晚江一击又一击,可结界稳固的有些诡异。
应是多年立于此处,又被这毒雾反复淬炼,与寻常结界不可同论。
眼角扫过身旁又少了几人,脚下血水蔓延,混杂碎骨与肉泥。
师兄含泪吼道:你们走吧!!!
这结界多久会碎,连玉清风都不敢保证,再这般下去这些将士皆会死无全尸。
谁知一人应道:林公子!您继续!我们撑得住!
每倒下一人,护阵反而愈发坚固,只因前人留下一口灵气。
林晚江咬了咬牙,控制灼情珠飞速运转,跟着记灵符的指引,疯狂击打结界。
刹时周遭灵流翻滚,可结界上依旧如水滴入海,连波澜都不易察觉......
而另一头的玉清风,因不忍悄声落了眼泪。
他听到将士们的窃窃私语,他们笑着交代遗言......
若你活下来,莫忘照顾我家婆娘。
怎地?要她改嫁?
去你的,你敢动她,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那你便好生活着,年底我家还要给老子说亲呢,带个寡妇像什么样子?
又闻几人道:你那闺女会讲话了吧。
会了,昨个都叫爹娘了,我说回来时给她买糖吃,这才让我走的。
你家那小妮子真水灵,不若咱俩先结个亲家。
那等我们回去的,这事得问我媳妇。
玉清风握了握拳,早已哭的不能自已,极力克制心绪持续击打结界......
我娘今早没吃药呢,她说等我回来再给她熬。
若我回不去了,劳烦大哥去趟我家,照顾我娘喝药。
......
我床底有封信,里头还有几两碎银子,劳烦帮我交给她,我许是要悔婚了。
说什么屁话,我们都能活着,没准结界很快便碎了。
......
若我死了,别忘帮我媳妇找稳婆,估摸这几天她就要生了。
到时给我上坟,告诉我是闺女还是儿子,我都喜欢。
......
一声又一声遗言,散在毒雾中渐渐飘远......
还未给女儿买糖的父亲,率先倒在了毒雾中,血肉似甘露还于生他养他的故土。
他欲结亲家的兄弟,再也没能站起来,也无法看着儿子能娶个好姑娘。
而那年底要回老家说亲的将士,死前都未娶上媳妇。
重病的老母亲,再也等不到儿子熬药,只能期盼黄泉可重逢。
等待丈夫的妻子,刚刚被大夫查出有孕,可她却哭晕在了街上。
新婚前夕的姑娘还跪于街角,哽咽着祷告上苍,保佑刚刚死去的少年郎。
身怀六甲的妇人,刚在家中生了个女儿,可她却知孩子的父亲回不来了。
婴儿的啼哭似能传到毒雾中,这惨烈之景也多了些希望。
记灵符猛然骤亮,观之颜色是段绝尘传来的信号。
玉清风抬眸一瞧,结界竟碎了一角......
跟着段绝尘的将士死伤最少,他们不懂何为魔何为鬼,也不在乎这少年的灵力是何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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