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安闻这脚步声,终于放过自己的袖子,跟在了元思锦身后。
林晚江本想继续骂,却发觉这般也可排解紧张。
不消片刻,几人排成排,围着主殿一圈又一圈的绕。
唯独段绝尘坐于一旁,边喝茶边观此奇景,眸间镇定如初。
正待几人走的热火朝天,门扉忽然被推开,北冥闻怒道:都给我站住!
脚步戛然而止,又闻司空予笑道:玉公子是解毒,并非生子,还望各位安静些。
玉清风已微醺,北冥闻不敢屏蔽声响,生怕太过安静这人睡着了。
但外头又太吵,脚步声来来回回,害的司空予迟迟不敢动刀。
北冥闻巡视半晌,却未瞧见魏梓琪身影,来不及管他又道:若再吵!都滚出去!
语必,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好在外头终于消停了。
晏长安咬了咬牙,只得轻声行路,转眼间又是一排人绕成圈。
但这次却悄无声息,皆蹑手蹑脚,似一群梁上君子。
段绝尘又斟了杯茶,默默欣赏......
*
玉公子可是醉了?
闻得司空予的声音,玉清风勉强睁眼,轻轻摇了摇头。
他正躺于软塌上,干净的锦被遮住消瘦的身子。
一袭莹白折的整齐,安放在司空予的床榻上。
浓密的青丝悬于一旁,北冥闻怕他嫌脏,一直抱在手上。
锦被外漏出纤细的小腿,因未运转灵流,依旧白皙如玉。
双颊因微醺泛着桃红,温润的双眸半阖。
北冥闻怕他受罪,特意寻到一坛酒,又怕他喝醉对了许多水。
可即便是这样,他仍不胜酒力,虽清醒脑中却一片混沌。
北冥闻探入灵流,帮着玉清风一起压制毒素。
蹙眉道:师兄帮不了太多,还需你自己来。
他二人未双修过灵流无法相融,可让晏长安来又怕魔气入体,且旁人帮忙也无太大作用。
玉清风低声道:这便够了,司空公子,请动手吧。
语必,拿起一旁的帕巾,紧紧咬在齿缝间。
他怕自己受不住,大声叫嚷吓到旁人。
尤其是他的江儿和长安,这两个孩子担心过度,恐会直接冲进来。
司空予紧握匕首,时刻注意着玉清风呼吸的频率。
忽而开口,转移这人注意:刚唤你玉哥哥那孩子,为何人?
玉清风一怔,没曾想司空予一开口,竟是问这个。
虽有些害羞,还是吐出帕巾如实道:他名晏长安,为我大师兄之子,我二人已结道侣。
话一出口,又怕司空予无法理解,补充道:我们皆为男子,但两情相悦,与旁人并无不同。
司空予只是笑笑,温声道:无妨,待你好即可。
语必,轻柔的握住玉清风的脚裸,见他重新咬住帕巾,第一刀下的干脆利落。
玉清风浑身一震,被这痛楚刺激的彻底清醒,猛然睁大双眼死死咬着帕巾。
闻他一声不吭,司空予却出了一身冷汗。
屏住呼吸又是一刀,随即开了口:那孩子很紧张你,应是心悦极了。
玉清风紧咬牙关,用力点了点头。
他知司空予想转移他的注意,但此时却疼的无法接话,更不敢吐出帕巾。
他可感受刀割皮肉,一点一点的向上,每一秒皆是煎熬。
司空予不敢再开口,他需万分专心,刀刃已碰到骨骼。
北冥闻也很紧张,无意间扯断了玉清风好几根发。
可这痛楚他感受不到,比起刮骨微乎其微。
司空予动作利落,虽看不见但熟悉人族肉身,真如萧北所言极善医术。
感到玉清风抖的厉害,柔声安抚:多想看看你,可惜这辈子都瞧不见了。
这话不假,他记忆中的玉清风还是个幼童,生来便好看的紧。
逢人便笑,漂亮的像画上的招福娃娃。
可这般的孩子,生来却易招邪祟,闹的家宅不宁。
本以为长大便会好,谁知一次求学归来,却听闻家主与夫人双双丧命。
而他尚年幼的堂弟,也被驱赶到了北疆边际。
得知此事他即刻去寻,谁知几月无果,一怒之下便离开了北疆,投奔南疆生死阁。
玉清风闻此言,注意终被转移,望向司空予目不转睛。
幼时堂兄安慰自己的话,犹在耳畔:阿止并非灾星降世,而是太过讨人欢心,连邪祟都喜欢。
北冥闻见有效果,替他问道:公子可是受伤了?
司空予手上不停,继续说道:中毒了,此毒无解,传闻是魔界来的。
第161章长安吃醋
北冥闻眸色一沉,同玉清风对视一眼便知他所想。
又问道:何人所下?
司空予本不想提及,但话以到此,只得说道:赫连家的大公子,赫连庭。
这人生来痴傻且并非我师父亲生,但师父与师娘皆对他极好,当做亲子养大成人。
谁知多年前却忽然转性,那一夜他杀了众多门人。
最后险些要了师父性命,还弄瞎了我的眼睛。
那时少阁主尚年幼,被吓的连发几夜高烧,到现在还缺些记忆。
生死阁内见多识广的门人,说他身上有魔气,应是被魔物入体。
而这毒我也看过高人,皆说人界无解,魔界也未必。
司空予并未全盘托出,很多细节都忽略了,许是连他都不想回忆。
北冥闻听了半晌,忽然想到萧北的情报,又问道:此人生来痴傻,可有正常的时候?
司空予落下最后一刀,咬牙答道:也有,甚少。
可他却不知,究竟哪个才算正常......
闻此言,北冥闻心内已有定论,只叹命运奇巧。
他想到了星满和星稀,如今的两位魔将,同司空予所言皆能对上。
稍经思考,便可推断出事情原委,魔族的战后遗孤,被老阁主收养。
星满生来痴傻,便成了乖巧懂事的赫连公子。
星稀生来邪恶,怕是那一夜便是他动的手。
扰乱生死阁后,又凭借本能回了魔界,认祖归宗改了姓名。
但他怀疑二人被清理过记忆,不然星满恢复意识定会逃离魔界,回到他熟悉的生死阁。
北冥闻又问道:此人同阿蛮关系如何?
司空予毫不犹豫的道:极好,少阁主幼时常睡在赫连庭房内,他对这弟弟疼爱至极。
话音刚落,忽闻几声细微的闷哼。
北冥闻急忙看向玉清风,见他疼的近乎晕厥,却始终保持清醒。
挺过最后一下,刚因醉酒泛红的面颊,已然惨白一片。
额间鬓发凌乱不堪,混杂汗水紧贴额头。
身上锦被早已被血迹晕染,白皙的双腿鲜血淋漓。
还真如司空予那句玩笑,同刚刚产子一般无二。
即便这般,玉清风依旧听的仔细,猛然吐出帕巾,颤声道:阿蛮......曾在归途......被邪祟附体......
嗓音虚弱无力,短短的一句话,却要喘上几口气。
他未提夺舍,只因阿蛮活了下来,并非被蚕食三魂七魄。
见刮骨已结束,北冥闻急忙蕴起灵流为他止血,心内愈发笃定。
星稀和星满定是被洗了记忆,不然也不会对阿蛮下手。
许是这二人,下意识对南疆存着一丝念想,特意回来看看。
且阿蛮很呆,应是在路上同旁人透露了细节与归途的终点。
这才被星稀夺舍,只为混进天海三清与巫卿联络。
好在阿蛮意识够强,还有蒲泽从中扰乱,不然彻底被夺舍肉身,定会性命不保。
而这二人被洗清记忆,他猜测与魔将之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