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安正蹲在暴雨中,身穿单薄中衣,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
暴雨将他瘦弱的身子打湿,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哭的红肿。
孩子见到玉清风,一边流泪一边喊着玉哥哥。
玉清风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轻轻拍打背脊,柔声哄着:长安不怕,我在呢。
他给孩子洗了个澡,为他包上自己柔软的中衣。
见他不困,便抱在怀里哄,嗓音温柔的似一汪软水。
晏长安哭红了眼睛,将头靠在玉清风的肩膀。
嗅到一阵檀香,愈发困倦。
玉清风既安心,此生不变。
回忆消散,少年侧头轻吻男人鬓发。
这人容颜未改,一如初见。
*
马车之内温度骤升,好在未被人察觉。
撩开衣襟少年唇齿游移,手掌抚过林晚江小腹,却忽而顿住。
待他抬眸,眼眶泛红下颌轻颤,似在强忍泪水。
段绝尘低语:师兄,我想他。
不知在说何人,手掌置于腹间轻轻摩挲,流连不舍。
林晚江被撩软了身子,并未听清这奇怪的话。
但这人愈发大胆的动作,终是令他清醒。
手肘猛的撞击车厢,引得外头注意。
趁着少年愣怔,一把将人推开,快速整理衣襟。
北冥闻问道:醒了?
林晚江撩起车帘,笑道:我来吧。
说罢,北冥闻扶住魏梓琪,几人换了位置。
段绝尘坐于马车外,望着天边夜色,难得没继续开口。
林晚江乐的清净,驾马飞奔。
少年心内钝痛,脑中皆是师兄前世孕期。
刚得知这人有孕,他面上冷淡,心内却涌出异样情绪。
他知林晚江不喜这孩子,刚得知有孕这人便崩溃嘶吼,发疯似的捶打小腹。
而他又做了何事?
没得一句安抚,粗暴的将人绑住手脚,每日灌下安胎药。
直到这人认了命,不吵也不闹。
每日会自己喝药,即便害喜的厉害,也会吃很多东西。
他将人松绑,带着他去山间闲逛。
林晚江始终顺从,可那一双眼眸却没了光亮。
师兄好似一只木偶,即便心有不甘,束缚的线依旧在他掌中。
段绝尘抬手,悄然拭去眼泪,侧眸望向林晚江,见这人面上冷淡依旧。
师兄早已心如死灰,他知这条路漫长且艰难。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即便重走前路,靠争靠抢靠无数下作手段。
甚至将人关起来,这辈子眼中仅他一人。
他只要林晚江永远是他的,无论情愿与否。
少年思及此处,扬起一抹笑颜,他低语:
师兄,夜深路远,且慢些走。
慢些走,他好追的快些。
*
天光微亮,结界之内映入日阳,许是昨日下雨,天边霞光万丈。
晏长安抱了玉清风一夜,这人也挺了一夜。
如今依旧浑身发抖,体温骤升骤降。
玉长老,还需多久才会好?
晏长安怕他受不住,终是问出了口。
玉清风始终清醒,因痛苦连昏迷都做不到。
他颤声道:你去寻个地方,自......自行修炼。
三月之内,除......除了想双修,莫......莫要管我。
晏长安心内一震,果真同他猜测那般,要受这苦整整三月。
忆起玉清风每年如此,少年心内钝痛难忍。
若他早知晓,定会来此陪他闭关。
但转念一想,陪他又如何?受苦的仍是这人。
挫败感频频袭来,少年垂眸不语。
只觉自己窝囊,是个废物,怪不得这人看不上自己。
他的心疼何其廉价,护不住人皆是虚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眸间一亮。
望着那节脖颈,心一横猛的咬了上去。
刹时血腥弥漫,寒潭之内似有岩浆窜动,寒气奔涌水流不断翻滚。
玉清风察觉少年所为,忙道:不......不可!
谁知少年充耳不闻,大口大口饮着血,欲要引魔气入体。
入喉皆是腥甜,忍住恶心胃间也似火烧灼,体内灵流肆意窜动。
那一夜他虽烧的糊涂,却听见了几句重点。
玉清风的血不可沾,蕴含邪魔之气。
若他大量饮入体内,便可同他分担这痛苦。
不消片刻,少年体温灼热,浑身剧痛难忍。
可那怀中人逐渐清醒,刚还颤抖的身子渐渐平缓。
又是一口,体内灵流彻底混乱。
少年周身猛颤,终是知晓,何为生不如死。
第52章潭边修行
晏长安脑中混沌,只感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耳畔是焦急的呼唤。
周身肌肤冰冷,微微被触碰便是刀割般的痛苦。
奈何体内灼热,好似骨子里窜出的火,熊熊烈焰将他烧灼。
这便是封印邪魔的痛,每年整整三月玉清风都要承受的苦楚。
少年疼的想大吼,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没有玉清风隐忍,泪水不断滚落,唇边却勾起一抹笑意。
他急于成长,急于站在玉清风身前,替他挡风遮雨。
能帮上这人一点,能与之分担苦难,如此甚好。
直到破晓将至,晏长安被拖到岸上,他感觉有人在吻他。
动作很轻温柔至极,灼热的掌心默默安抚。
翻滚的灵流渐渐平复,溢出的魔气被压制,渐渐引出体外。
闻得男人轻语:原这样也可,那这三月便这般过吧。
嗓音沙哑,压抑至极,情动频频。
玉清风本欲引出魔气,自己挺过这三月。
却是刚刚知晓,原在这结界之内双修,可事半功倍。
二人缠绵间,便可封印邪魔,灵流交织相辅相成。
灼热消散,少年缓缓睁眼,玉清风正仰着头,一抹喉结不断滚动。
晏长安心内猛跳,只觉此景惊艳,永生难忘。
注意到这视线,玉清风猛然清醒,急忙捂住了少年的双眸。
他哑声道:不要看......别看......
少年不语,却轻轻握住这人手腕,一个翻身二人调转。
他望着玉清风,伸手摁住后颈,逼他同自己对视。
那眸间蕴着水汽,有些不安,不断闪躲。
少年忽而用力,未等人惊呼便俯身亲吻,耳畔传来低语:
玉哥哥,我想看你这模样......
这世上,唯独我能看......
*
又到入夜,四人行了一日,终到茗山脚下。
魏梓琪同北冥闻头戴黑纱帽,林晚江同段绝尘换上无门无派的道家长袍。
为了以防万一,四人皆遮掩容貌,对好口径四个云游道人结伴同行。
茗山之险峻世间闻名,山峦叠嶂连绵不绝。
元家本宗以及偏支,皆将住所修筑在崇山峻岭之上。
只为守护山顶处的万邪窟,世代镇守邪魔。
因元家出了蛇娘一事,近来广招奇人异士,这几日整座茗山格外喧嚣。
无论是身着道袍仙风道骨的修士,还是年少有为各仙门世家的公子小姐。
甚至有身背竹篓手拿叉戟的捕蛇人,皆来此撞撞运气,欲要分一杯羹。
魏梓琪随意漏了两手,四人轻松混进元家。
得见几个熟悉面孔,便站于角落静待,旁人搭话也不理。
元家宅院虽建于山间断崖旁,但仍旧宽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