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江抿了抿唇,他见玉清风也在看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若说这里只有玉清风,他自然放的开,但偏偏多了个段绝尘。
他的记忆不可能出错,前世的段绝尘此时早已离去,更别提为他煮什么药膳。
段绝尘见他坐下,随手将那碗药粥放在桌上,忽然加了一勺糖。
林晚江心内一震,他猛然抬眸,冷声道:我不吃甜!
话音刚落,玉清风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林晚江平日最喜吃甜,尤其是他做的桃花糕,越是甜腻他吃的越香。
林晚江见状,只是低声道:今日不想吃。
语必,无人接话。
段绝尘顿了顿,忽然将那碗粥放在自己面前,又为林晚江盛了一碗。
玉清风见气氛有些僵,只得打着圆场:阿尘也是为你好,这药膳味苦。
林晚江嗯了一声,闷头吃了起来。
他刚刚的异样不为别的,只是想起了前世的孕期。
那时他害喜的厉害,但段绝尘每日都要他喝补身的汤药。
他本就不喜欢苦,时间长了便有些受不住。
段绝尘无奈,只好每次端来汤药时,都掺上一勺糖。
刚刚那熟悉的动作,令林晚江想起了前世,忽然触碰到了他心内的敏感。
一顿饭吃的犹如嚼蜡,玉清风主动收拾碗筷,不想累到两个好徒儿。
林晚江知他性子,也没有说什么。
劳烦师尊了,江儿先去睡会儿。
说罢,林晚江看都没看段绝尘一眼,脚步匆匆的样子,犹如躲避蛇蝎。
*
入夜,林晚江又一次发了高烧。
玉清风急忙唤了大夫,好在只是风寒。
想到一月之后的试炼,玉清风叹了口气。
他坐于床边,看向神情恍惚的林晚江,柔声说着:
试炼之时,江儿便和阿尘一起吧。
你师兄弟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林晚江头脑昏沉,刚要点头却猛的想起了什么。
他一把扯住玉清风的衣袖,眸间凛冽:不可!
玉清风被吓了一跳,只觉林晚江太过激动。
江儿。他唤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有退热的迹象。
林晚江恍惚回神,急忙松开玉清风,有些慌张的道:
师,师弟刚入门,应付不来。
玉清风见他是顾及这个,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安抚道:阿尘根骨极佳,也有些底子。
他是大世家的孩子,自小便对撰符阵法感兴趣,这才被送到了这里。
林晚江顿了顿,又道:那也不可。
见他这样子,玉清风忽然笑出了声。
他揉了揉林晚江的头发,笑道:那便抽签,跟着规矩走。
他柔声道:我们江儿不想,那就不跟他一起。
林晚江心内一暖,靠在了玉清风肩上。
他笑道:江儿,最喜欢师尊了。
他知玉清风疼他,从小便替他保守秘密,一直护着他长大。
玉清风轻咳一声,突然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
他忽然起身,说道:这么晚了,江儿歇息吧,为,为师先走了。
未等林晚江答话,玉清风脚步匆匆,还贴心的替他轻轻关上房门。
听着脚步渐远,林晚江苦笑一声,心内百转千回。
他同段绝尘的孽缘,便是原于这场试炼。
那时的他得知和段绝尘一起,心内只觉欣喜。
谁知试炼中途,段绝尘为救他身中情毒。
他不敢以男子之身为段绝尘解毒,无奈化作女子。
至此,二人开启了禁忌之门,整整十年不清不明。
无论如何,这一世不可重蹈覆辙。
便由他亲手斩断情丝,彻底灭了这孽缘。
林晚江想着想着,头脑愈发昏沉。
他刚刚闭眼休息,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林晚江无奈睁眼,只以为是玉清风又来了。
他轻声道:进来吧。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咳咳咳......
一阵寒风吹进房内,林晚江一凉,又是一阵咳嗽。
脚步声响起,他忽然被人扶起,一只手掌轻柔的替他拍着背脊。
咳了好一会,林晚江缓了缓,这才回眸看来人。
月色投入窗子,银白洒了满地,青石地面好似遍布疮痍。
林晚江一抬眸,却愣在了那里。
这人竟是他的师弟,段绝尘。
段绝尘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随即便是一声轻语:
师尊不放心,他叫阿尘今夜,睡在师兄房里。
林晚江一惊,急忙缩到床角,垂着眸看着身上的锦被。
他低声道:不必,会传染。
段绝尘没有接话,只是弯下腰,缓缓靠近林晚江。
他忽然问道:师兄为何,总躲着我?
第5章不堪一夜
听到段绝尘发问,林晚江下意识想答。
因你是个畜生。
但这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
前世的记忆太过痛苦,如今还未做好准备,这人便接二连三现于眼前。
他只得暗暗握拳,不断劝慰自己要冷静。
这一世的段绝尘与前世不同,他年纪尚轻心思单纯。
只要好生引导,不再重蹈覆辙,定会前程似锦。
思及此处,林晚江莞尔一笑。
待他抬眼,眸间坦荡,他笑道:阿尘多虑了。
他不该逃避,即便心中有恨,这孽缘也不是一人之错。
这一世,他们只是师兄弟,如此甚好。
轻柔的嗓音打破沉寂,段绝尘望着他,眸间晦涩难懂。
他没有言语,却忽然伸出手,手背附上林晚江的额头。
肌肤相贴,寒意夹杂燥热,林晚江长睫轻颤,却没有闪躲。
他知段绝尘是要试探温度,出于好意,仅此而已。
好多了。段绝尘说罢,便放下了手。
林晚江刚松一口气,却见他脱下了锦靴。
他急忙道:你要作甚?
段绝尘抬眸看他,见那眸中蕴起寒霜。
他无畏一笑:睡觉。
话音刚落,段绝尘径自掀开锦被,刚要躺到林晚江身旁,却被他踹了一脚。
嘭的一声巨响,段绝尘摔在了地上。
一阵血腥传来,林晚江心内一慌。
他急忙看去,却见段绝尘磕到了地上,一丝血迹顺着额间鬓发蔓延滴落。
一时,房内静默无言。
过了片刻,段绝尘强撑起身子。
他冷静的为自己清理伤口,随即又爬上了床榻。
林晚江急忙缩到角落,怔怔的望着他,强忍着再次踹他的冲动。
看到他受伤心内虽有不适,却多了些报复的快意。
无关对错,光是这张脸就令他心生烦闷。
望着极浅的血迹晕染了他的枕头,林晚江还是忍不住问道:
要不要包扎?
段绝尘摇了摇头,继而翻了个身,他轻声道:
师兄睡吧,伤口不深,明日我会帮你清洗枕头。
血腥不断传来,林晚江微微皱眉,只觉这一世的段绝尘有些痴傻。
前世的段绝尘从不执着于他的床榻,每每到来只是想同他欢好。
望着身旁的背影,林晚江想了想,忽然披上了外袍。
不是谁来清洗枕头的问题,是他觉得恶心。
他厌恶床榻之上沾染血腥,哪怕只是一点,这会令他想起被段绝尘折磨的自己。
林晚江穿上靴子,回眸淡道:阿尘困倦便睡,师兄出去走走。
虽说男子同榻和衣而眠并没有什么,但他无法忍受身旁那人是段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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