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担心我呢?何以忘反问道,奇怪,我跟你现在应该反目成仇了啊,毕竟,姜莉曝光了三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我站在了姜莉的那一边的呀?
毕竟,三十年前的那个婴儿,你可是毫不犹豫,转身就抛弃了的呀!
这句话,何以忘却没有说出口。
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温茉笑了笑,随即笑容便消失了,我自以为你与我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友好,你也不是不了解我的为人,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你竟然站在了那个你根本不熟悉的女人一边,我确实有点生气。
温茉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今天是来看望我,还是来质问我的?
何以忘知道,其实温茉的目的就是后者。
探望你的同时,顺便来质问一下你。温茉耸了耸肩,为什么你要站在她那一边?
何以忘不知如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看到放在柜子上的水果刀,便把小刀拿来,割下自己一绺头发。
温茉惊了:你做什么?
何以忘把头发递给温茉:温老师,请您移步到楼上的亲子鉴定中心。
突然,病房的门被撞开了,撞开门的,是情绪失控的姜莉。
当她看见了温茉之后,姜莉泪失禁了,指着温茉的鼻子,颤抖地声音大骂道:你怎么还有脸过来看他!!
第73章他就是你儿子!
什、什么?
温茉被突然闯进来的姜莉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就被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通,搞不清楚状况的她目瞪口呆。
萧未秋没想到姜莉会这样失控,告诉了何以忘是她的亲儿子这个事实后,姜莉呆滞了许久,然后向何以忘的病房跑了过去,就连电梯都来不及等待,是跑楼梯直奔病房的。
气喘吁吁的萧未秋紧跟在后面进了病房,看见温茉在,他也傻眼了。
姜莉冲上前去,一个耳光甩到了温茉的脸上,指着何以忘,朝她嘶吼:他,何以忘!就是你的儿子!
病房外路过的人听见这样大的动静,都往病房里瞧了瞧。
萧未秋回头看了看那些路人,眼神有点杀气,警示他们不要多管闲事,然后关上了病房门。
萧未秋语气没有温度地提醒道:杨夫人,这里是医院,请您控制一下。
姜莉回头看了看他,此时她努力勒住愤怒这匹野马的缰绳,漂亮的五官扭曲起来显得有点狰狞:跑啊温茉,跑啊!三十多年前你不是远走高飞了吗?
不、不可能......温茉捂着热辣辣的脸颊,回头看了一眼何以忘。
何以忘直勾勾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审判者,冰冷地审判着三十年前,这样充满着错误的爱情。
作为这段感情的结晶,何以忘有这个权力宣告她们的爱情是失败的。
流着泪时,姜莉破碎的笑声有气无力:你不信吗?是不敢信?还是不愿意信?
疯子!温茉咬牙切齿,你给我拿出切切实实的证据!
站在一边保持清醒的萧未秋开口:这简单,既然已经在医院了,那就请两位劳驾上楼亲子鉴定中心。
几分钟后,四人一致向鉴定中心走去,抽血取样本,选了最贵的加急费用,两小时出结果。
在等待抽血的过程中,何以忘站在温茉和姜莉的中间。
小时候常常幻想过的的场景,站在亲生父母的中间,成为父母中间血脉的纽带。
可是为什么,现在根本没有这种美好温暖的期待感,反而是深沉而冰冷的悲哀,一点空隙也没有地渗入他每寸肌肤。
抽完血,他不想站在靠近她们的地方,抱着双臂站在萧未秋身边。
萧未秋把风衣脱下来,披在他肩膀上。
在萧未秋宽大的风衣庇护下,穿着病服的何以忘更显得瘦骨嶙峋,弱不禁风。
四人回了病房,等待两个小时后的结果。
何以忘需要休息,躺在床上,蜷缩在洁白的被褥中,萧未秋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伸进何以忘的被子里,握着何以忘有点颤抖的手。
温茉和姜莉坐在外面的休息凳上,两人坐得远远的,一个忐忑,一个愤怒,谁也不想看见谁,谁也没给谁好脸色。
就算结果出来证实何以忘就是她们的孩子,那又能如何?缺失了三十多年的爱,怎么补?
所幸何以忘被领养之后,在何家没有怎么受苦,这是姜莉唯一可以找到的一丝安慰。
两个小时后,萧未秋去把检测报告拿了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何以忘与她们两个的亲权指数都达到了99.99%,这张化验单,就像定下了温茉当年不负责任地扔下怀孕着何以忘的姜莉这一项罪行,无处可逃。
温茉无地自容,无力地坐下,把头埋在双臂中,就像个避迹藏时的鸵鸟。
忐忑不安的鸢尾花香信息素溢了出来,味淡淡的,不至于引Omega不适,这似乎是她表达认错后悔的举动。
姜莉已经走进了病房,凝视着何以忘蜷缩在被窝里的背影。
何以忘睡着了,呼吸很平稳。
姜莉不忍吵醒他,蹑手蹑脚地向前,微微颤抖的手伸向他,想要轻抚孩子一般轻抚何以忘的后背,却又止住,犹豫许久,默默地把手收回。
作为一个母亲,对着自己的孩子时,潜意识里的爱意就会通过信息素流露而出。
霎时间,瑞香花气息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渐浓渐馥郁。
何以忘背对着她装睡,闻到这股信息素的时候,他的眼皮被惊讶撑开了。
他从未闻过与自己血缘关系如此亲近的人的信息素,这股奇香就如同一双温暖的臂膀,轻轻地,柔柔地搂着他的身体,让他瞬间感觉自己如同身卧襁褓的婴儿。
是他这辈子中嗅到最温暖的花香。
姜莉默默释放母性的信息素,只希望能够拥抱,却又没有勇气做出行动。
何以忘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仿佛眼前的这一副躯体是从自己身上分离出来的。
她不想叨扰他休息,也不敢伸手触碰,因为她害怕她的孩子会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怨恨与抗拒。
母子俩本该亲密无间,现在却仿佛相隔着银河。
泪珠下滑时,描摹姜莉优美的面部线条,落在她的手背上。
姜莉默不作声地选择先离开。
何以忘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装睡只是他逃避的一种办法,他不想上演电视剧中失散多年的母子抱头痛哭的悲情戏码。
在病房外的温茉调整了一下情绪,但却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便把检测报告揉成一团废纸扔掉,匆匆离开。
萧未秋目睹了两个女人的恩怨情仇,忽然心中生悲,叹了口气,回病房照顾睡去的何以忘,却发现他坐在床上迅速地把脸颊上的眼泪抹掉。
怎么了?萧未秋吻了吻他,在老公面前还不敢哭啊?
何以忘靠在萧未秋的肩膀上,暗暗啜泣着。
他记得小时候上学那会儿,碰上以母爱为主题的作文时,班上的同学多半都会以母亲的安抚信息素展开话题。
母亲的信息素,都已经寻常到成为小学生作文的开场白了,而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亲生母的信息素的何以忘,这都是一种奢侈。
原来何以忘还是没忍住让泪水滚落,妈妈的信息素是这个味道的。
妈妈的信息素不能时常安慰你,但是老公的信息素可以。萧未秋抱紧了他,后颈的腺体便开始卖力而小心翼翼地工作起来,想要模仿母亲信息素中的那种轻柔。
萧未秋反倒弄巧成拙,这威士忌不像是威士忌了,更像是变了质的红酒,就像发酸的木塞味夹杂着臭鸡蛋的熏味朝何以忘涌了过来。
但是有别于Omega母体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主要是引诱与压制为主,要让Alpha释放这种慈母爱意的信息素,就如同让一个打铁的糙汉去绣朵精致华美的花。
何以忘嫌弃地推开了萧未秋,没忍住干呕一顿,流着生理泪水,捂着鼻子:管好你的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