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未秋没有松开怀抱,何以忘静静地一动不动,等着他松开手。
僵持了一会儿,何以忘就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动手挣扎,松手。
你真的以为萧未寒是那么纯洁吗?萧未秋反而搂得更紧,让他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何以忘咬着牙,但却怎么样斗不过他。
萧未秋松开怀抱,抓紧他的双臂,噙着泪水的双眼在微微扭曲的五官中显得有点狰狞,他恶心得很!
被这一句话猝不及防地点怒,何以忘甩开他的双手,挣扎间头发散开了,怒目圆睁,双眼似乎要把萧未秋瞪穿。
愤怒至极的情况下,何以忘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披上大衣,拿起手机,夺门而出。
这一次何以忘没有开车出去,而是打了一辆的士,回结婚之前自己一个人住的公寓里。
萧未秋还是站在客厅,仿佛何以忘还站在自己面前。
良久,萧未秋倒在沙发上,还没倒时差的他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与何以忘争执,他已经精疲力尽。
何以忘回到自己凌乱不堪的单人公寓,挽起头发收拾了一会儿。
收拾完,已经天黑了。
镜子前还是立着那张与萧未寒站在埃菲尔铁塔下的照片。
他看着照片里的萧未寒,终究还是没忍住扬起了笑容。
萧未秋不能够代替萧未寒,毕竟十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就已经注定了。
十多年之前,何以忘还在鹤娘街的冰场训练,每天训练完,何以忘戴上耳机,骑着自行车回家。
冰场旁边是鹤娘中学高中部。
有个男生,总是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从学校门口慢悠悠地绕到冰场。
每一次都可以碰巧遇到刚从冰场出来的何以忘。
就好像故意制造的偶遇。
何以忘不以为意,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无视这个少年,从他身边骑着车路过。
有一天,在冰场前的男孩追了上来,在他前面横过自行车,拦住了他,把棒球帽摘下来,那双吊梢眉和清秀的眼睛从帽檐的阴影下展示出来,对着他歪起头笑了笑。
何以忘连忙急刹,不爽地问了一句,干嘛?
对不起。这个男孩下了车,低下头道了个歉。
何以忘不想因为他而摘下耳机,耳机里查特.贝克的《You'remi
e,You》非常应衬黄昏晚霞景色。
如果被打断,就没有这样的兴致从头再听,短暂的夕阳也不会再像这般浪漫了。
请你让开。
男孩马上又拦着他。
何以忘才摘下耳机,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净的脸颊因为夕阳而通红,大哥哥,我觉得
何以忘挑起眉毛。
我、我觉得大哥哥就像开在秋天的茉莉花。
男孩不敢抬起头,欲言又止,后半句卡在喉咙中,说不出口。
常有人夸长得美,这样的夸奖,何以忘倒是第一次听。
而且男孩羞涩的模样让何以忘忍俊不禁,他饶有兴趣地把手搭在自行车头上看着男孩,一言不发。
大哥哥一句话也不说,好像要逼着少年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一般,都把孩子逼急了,我、我对大哥哥你的感情就像茉莉花的花语一样
何以忘被逗笑,你是莎士比亚吗?
男孩鼓起勇气:我喜欢你。
沉默无缝连接。
你知道茉莉花的话语吗?纠结了一会儿,男孩补充似的,大声念出茉莉花语,你是我的!!
说完,他转身跨上车,蹬着自行车逃跑了。
何以忘怔住,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了。
刚才两个人的互动就好像是在夕阳下做了一个短梦。
天空轻薄得像一层紫蓝色的宣纸,淡淡的云丝如被斜阳浸染成玫瑰金的棉絮。
这是何以忘最喜欢的天空。
耳机中,查特.贝克深情如水的《You'remi
e,You》还在继续,越近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就更加绚烂。
后来,何以忘没再见到这个男孩,甚至有几次去鹤娘中学门口等也没看见那他。
就连名字都不留下,说了一句喜欢就不见了。
何以忘慢慢地淡忘此事。
一年后,他成为冬奥男单花滑的冠军,一举成名,商演陆续不断。
有一次和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第五名合作冰演。
遇见那位似曾相识的年轻钢琴家时,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就是说完你是我的后落荒而逃的男孩萧未寒。
第41章他恶心得很!
何以忘对萧未寒的回忆终止在天黑以后。
坐在床上,他幸福地抱着照片,用手机翻出那年与萧未寒合作冰演的视频。
合作冰演的曲目就是肖邦的《船歌》。
他把自己的身体融进了萧未寒的音乐之中,梦幻缤纷的灯光倾泻在洁白的冰面上,冰刀扬起的冰花散尽星辰的璀璨。
许多人评价何以忘在第二次拿到冬奥会冠军时是他的巅峰。
但是何以忘自己却觉得,就在《船歌》里,下腰鲍步,短短的几秒,他听见他和萧未寒同步的心跳呼吸。
那一瞬间,何以忘就已经拥抱了整个辽阔的天空。
他爱萧未寒的才华,爱他指尖创造的每一个音符,爱他每天练琴练到一两点的韧劲。
何以忘享受帮萧未寒按摩手掌的夜晚,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还在哼着练习曲。
就连萧未寒不喜欢冷爵士,不喜欢查?特贝克,与他的爱好冲突,何以忘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萧未秋显然没有与他拥有过这一段记忆,他根本没有取代萧未寒的资格。
他还骂萧未寒他恶心得很!
何以忘现在还在气头上,他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随手一扔。
只听见清脆的响声,他也不想知道那带钻的玩意儿去哪了,反正他就是不想在看见。
一个月过去了,何以忘把离婚协议寄给了萧未秋。
闲着时,何以忘会骑着自行车,在初次遇见萧未寒的那条小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每当夕阳又撒下来的时候,余温总不经意地让他透露笑意。
再过几天又是发情期,何以忘最脆弱的时候。
可是当他从湿哒哒的梦里一觉醒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的发情期又紊乱了,提前了几天。
而且那该死的乙型抑制剂总会在自己发情期的时候用完。
他对着空荡荡的抽屉骂了一句之后,只好贴上刚刚用过的腺体贴,赶去药店买抑制剂。
又要经过当年想要一跃解千愁的鹤落大桥。
何以忘匆匆穿过大桥,赶去药店。
可是药店的柜台告诉他,乙型抑制剂没有存货了,只能等到明天。
他捂着后颈,脸上泛起了红晕,已经满头大汗,听到这个噩耗痛苦不堪。
先生,普通抑制剂还有很多,您可以先用着柜台的小姐姐是Beta,虽闻不到肆意缭绕的信息素,但是也感受到他的躁动和无助。
何以忘摇了摇头,有腺体贴吗?
有!小姐姐也替他感到着急,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何以忘依言掏出身份证。
小姐姐盯着证件上的名字愣了愣,又抬头看了看他,请、请稍等,我去仓库给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