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歇的这个地方后面有条河,河水湍急,这个农庄有一面的围墙就建在河边上,这河里哗啦啦的流水声正好能替他们遮掩。
叶疏林正低头想着要不要先回去把这个事情和元满说了,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再说了,渊明这几天冷风不停,他们一直在荒郊野岭这样抗着,迟早要出事的,风?叶疏林鼻子动了动: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谷城和洛潇潇闻言,使劲闻了闻,同时摇摇头,没什么味道啊,倒是吸了好大一口凉气,叶疏林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皱着眉又使劲闻了闻,不对,确实有。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金州山洞里的景象从叶疏林脑海里闪过,叶疏林的眼睫颤抖了两下,没错了:是血腥味儿。叶疏林开口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味道,浓厚的血腥味儿像是一段噩梦一样裹挟着他,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像是凌迟一般的疼痛。
洛潇潇和谷城听到叶疏林这样说,对视一眼,深山老林的出了血腥味儿?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问叶疏林说:从哪里来的。
叶疏林仔细闻了闻,一手指过去:好像是从河那边传过来的。
从他们现在躲着的地方到河边要路过一片空地,空荡荡的没有什么遮挡,一但出去肯定会暴露,谷城抬头看着高高竖起的岗哨,捡起了旁边的石头,对叶疏林和洛潇潇说:你们往后躲,发现了不对劲就马上跑,我断后。
既然发现了不对劲,就这么跑了,实在是让人不甘心,谷城决定赌一把,赌一赌这些岗哨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叶疏林和洛潇潇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反对,屏气凝神的等着结果。
谷城蓄了力把石头往上一抛,直接击中了岗哨的屋檐,草扎的屋檐轻响了一下,石子直接嵌在了稻草的缝隙里,三人都做好了跑的准备了,可是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人了。
可是为什么没人呢?这个问题在三人心里打了一个旋,到底是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在意,三人放心的越过那片空地到了河边。
河流哗啦啦往前翻滚的声音在夜晚中格外显眼,湍急的河水黑乎乎的一团,看的不真切,好像是凶猛的巨兽,能够吞噬一切。
要说先前隔得远,谷城和洛潇潇现在算是闻到了,虽然味道有些淡,也是真真切切闻到了的,知道这边没有守卫,洛潇潇放心的燃了火种,拿了火一照,这才明白血腥味是哪里来的。
丝丝缕缕的血丝碎在河流里不见了踪迹,顺着它们过来的地方一路看上去,一条血红的丝带就那么漂在河流上,扎眼而罪恶。
我们过去看了血流过来的源头,是直通农庄里面的一条排水沟,排水沟很大,我进去探了底,比我高一个拳头多些,血就是从里面流出来的,外口铸了铁条拦着,可是已经生锈了,我试着掰了一下,掰出了一个口子,我们从水里潜了进去。
然后他们三个看到了一个天井,一个巨大的天井,天井的井壁上从不同方位开许多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口子,他们虽然大小不同,但是每一个口子里,都有源源不断的血水留下来,溅起巨大的水声,浓烈的血腥味搅得人恶心反胃,熏得人头晕眼花,而这个天井像是一头巨兽一样,将这些血水吞吃入腹,在排出体外。
我们没敢多留,就立马出来了,我们不敢马上回来,怕引人怀疑,我们在河里泡了许久,把身上的血腥味都泡没了,又把衣服烘干了,才敢回来。
等谷小少爷把事情说完,穆凡尘忍不住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畜生。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元满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叶疏林,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才开口把今天他们这边的事情告诉了谷小少爷他们。
茶杯轻轻落下的声音惊醒了叶疏林,叶疏林看着眼前的热茶缓了缓神,抬头看了眼冷静泰然的元满,眼中渐渐清明,微微低头稍稍一想,缓缓抬手,眼神坚定的握住了温热的茶杯。
所以说。洛潇潇听完之后,难以置信的说:安家做了什么,渊明的人都是知道的?
元满点点头:按照你们的说法,抛尸的地方和那个农庄并不近,他们敢把尸体运这么远,就是不怕被人看见,我原先还觉得奇怪,这么堂而皇之的处理尸体,是否太嚣张了些,现在看来,他们确实嚣张。岗哨不用,血水排河,山野弃尸,怕是找不到比他们更嚣张的了。
可是。谷小少爷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农庄那么大的地方,不是更好处理吗?莫非就只为了追求刺激?这也太奇怪了。
穆凡尘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那些尸体有问题不能留着?这个问题,还没想到。
慢慢查吧。叶疏林说:就这么几天我们就能知道这么多事情,这个问题总会有答案的。
是啊。穆凡尘自嘲一笑:才几天而已,我们这些外人就能查到了这么多事情,你说渊明这些土生土长的百姓,查起来会不会比我们容易些?
穆凡尘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先前他们还抱着渊明百姓被安家奴役的同情,现在也许都会说一句活该吧,安家如今这么肆无忌惮,恐怕就是这些人紧闭耳目的功劳,助纣为虐,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渊明知府贺终朝是安家的女婿,万一是沆瀣一气呢?洛潇潇小心翼翼的把这个可能提出来。
就算如此,也是有办法的。穆凡尘说:难道就因为难,就不做了吗?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再困难也应该去做的,不然指望谁来帮你?
确实,叶疏林很赞同穆凡尘说的话,没有人能帮你,你只能靠自己,有些事,难,但是确实应该做。
洛潇潇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就突然被吼了一下,有些委屈,想说什么,可是看着穆凡尘的样子,不想再引火,也就忍了,可是谷小少爷皱皱眉,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没那么简单的。世事要是都嘴皮子一动就能成事,谢家兄弟和苏将军就都不会选择以身赴死了,谁还没有点苦衷和难言之隐了?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可也没那么难不是吗?叶疏林开了口:我们能找到的,他们不会找不到,甚至可能比我们更多,渊明报案行不通,总会有能呈上一纸状书的地方,不做,自然就难了。
难不难的不知道。眼看谷小少爷又要开口,两边好似要吵起来了,元满及时开口制止:事实如此,你们就算在这里争破了头,又有何意义?
元满话说完,两边都熄火了,虽然还是谁都不服谁,可也没再说下去。
这个地方的人真可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能做到这种地步,连作为人最基本的良知都可以抛却,但是...........洛潇潇眼中黯淡,这就是事实啊。
还有一件事。谷城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说的,怕要是自己看错了,那不好了,可是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好像,在那个地方,看见何不为了。
第二天一早,安家下人传来消息,说是那个女人清醒过来的时候,贺终朝刚好上门,安则留下见他,安以洲一个人去了农庄。
这个农庄是安家祖上的产业,外面是良田,用来种药,这是给外人看的,里面才是自己的地方。
安以洲乘车到了门口,门口的守卫,岗哨整齐,管事的寿伯慈眉善目,一早就在门口候着,见了安以洲的马车,急忙去迎接他,安以洲掀了帘子,看着周围的岗哨满意地点点头,放了寿伯上来。
寿伯上了马车,马车接着往里面走,寿伯先是问了安,安以洲才开口问:这段日子可有异常?
大少爷放心。寿伯笑眯眯的回话说:一直按着规矩来,一天一查一检一修一补,很是小心,咳咳定不会有何错漏的,大少爷若是不放心,老奴可以带少爷去看看。
你办事我放心。寿伯是安家的老人了,从爷爷辈就一直跟过来的,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纰漏,安以洲自然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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