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里,黑子哲也是个非常识趣的人。
这么些天,黑子哲也已经习惯了对方挂断电话后听筒传来的程序化提示音,所以当拨号音结束听到赤司的声音时,差一点把手机扔地上。
荻原成浩看着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手足无措气场的黑子哲也捂着手机走向阳台,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吐槽。
说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冷硬,音节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赤司君,我道歉。黑子哲也垂头丧气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行,我接受。再见。
诶?别,我还有话要说。黑子一手握住阳台的栏杆,往下看在心中默默数着街边的路灯数。
说。整齐的牙齿间又挤出一个字。
我是担心赤司君。所以才
我说了,没关系,再见。
不,不是,这次不是道歉。黑子不太清楚赤司会给自己多大的忍耐力,他这几年也算运筹帷幄,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征酱,给我五分钟说清楚。
三分钟。
征酱,我是sombra情报网的操纵者,但是我当时是为了课程才去做的一开始也没有要特别关注你的意思,是因为后来你在国外我真的很不放心所以我才稍稍用了点手段了解了一下看到你没什么事我也没有要打扰你生活的意思
黑子握着栏杆的指尖由于用力过猛有些发白,他这边难得流利地把这么多天在脑海里滚动过无数遍的措词往外吐露,那边的赤司在听了几句之后便把手机轻轻搁到一边,和Nick玩抓手指的游戏去了。
虽然Nick白天有保姆照顾,但赤司每晚都会陪他,前些时的绑架让一晚没见到哥哥的Nick突然变得粘人不少。
征酱。黑子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他静静地等着。
说完了?玩了一会儿把Nick哄上床睡觉,赤司才捡起电话,轻描淡写。
我
我问你,当时在LA,是不是你告诉黄濑凉太我的住址的。某年的新年,当时在LA观摩一个时装周的黄濑跑到赤司家蹭吃蹭喝了一段时间,美其名曰没地方住求收留。
嗯,只有住址。其余都是黄濑凉太的个人行为。
虽然对于黄濑而言,告诉了住址也就告诉了他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段时间赤司征十郎的压力很大,学业都还是小事情,得知了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分手而自己无能为力占很大的一部分,而且,体检检测不能生育也是原因之一。
黄濑凉太的出现使得冷清的独住公寓稍有些活力,即使黄濑本身状态也不算太好,但自从黄濑住进来后,赤司整天疲于应付黄濑每天做饭摔盘子碎碗炸厨房,洗衣拧不干混色淹厕所的行为,使得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想有的没的。
一些事情一些情绪,过了之后,就没那么棘手了。
你是不是也知道那两个笨蛋的事情。
嗯。
你是不是有我家里的股份。
15%。赤司问的随意,黑子则答得理所当然。
赤司握着手机的手指有微妙的颤抖。他想过黑子那里会有股份,但他没有想过有15%那么多。
卖给我。舌头在口腔中打了个转儿,这话才说出口。
我打电话不是和你说这个的黑子无奈地快要哭了,这15%的股份最终肯定是会和赤司交易,但现在的交谈明显偏离了他的初衷。
这边的赤司征十郎套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穿上鞋子便跑出了家门,顺手拦了辆taxi便报了黑子哲也家的住址。
黑子哲也听着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量sombra再透知一切也不知道赤司正在向他家赶来,赤司没有挂断电话,他也没有。
直到赤司征十郎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黑子家的楼下,拿起手机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那天在我家,你为什么没有标记我。
赤司在初中的时候与黑子哲也发生过关系,那一次确确实实是被黑子标记了。不过由于当时两人都未成年,X激素不稳定,成年后有80%的可能性标记失效。而黑子哲也本身就不是特别强势的Alpha,早在赤司出国前,他就发现自己身上属于黑子的痕迹早就消失了。这点黑子哲也是清楚的。
这也是为什么赤司有想过果断和黑子分手的原因,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牵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来二去就又拐到了床上。
从以前到现在,哪一次和我上床,征酱是心甘情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本来就站在阳台的黑子哲也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不论到哪里都存在感极强的红发恋人,他呼吸一滞,不顾荻原诧异的目光穿着拖鞋下楼。处于存在感一直及其薄弱的原因,都没有被赤司发现。
赤司默默按断了电话,突然笑了,在有点冷的初春夜晚呼出白气。
心甘情愿这个词
黑子哲也吐出的这句话放在一个Alpha对上了很多次的Omega说的这种语境里,是相当伤人的。
赤司却笑了。
他以为自己心甘情愿,但确实,他没有哪一次是心甘情愿的。第一次多少有些自暴自弃,虽然抱有多少对这个alpha少年的欣赏,但他自己也说了,不是出于爱。第二次是更是在半被迫的状态下。后来他们做的次数也不多,再就是前一次,也只不过是看着眼前这个stk自己那么久的人突然起了心思而已。
哪一次是真正出于爱的心甘情愿呢,他只是尽全力在做过之后淡然处之而显得自己不太狼狈罢了。
他以为黑子哲也不知道来着。
征酱认为自己和我做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的,我又怎么敢在没有经由征酱的同意,就标记征酱呢。黑子往前走。
为什么突然又叫我征酱了,哲也。赤司被逼问有些不适,觉得得在严肃的话题里加一个插曲。
因为我们的谈话,不能再官腔一点了。黑子哲也跨出最后一步,把穿的单薄的赤司拥进怀里。
第二十七章设想的标题很苏请允许我不写
官腔?
这种形容实在是准确到让人发笑,不光是称呼问题,句式问题,连带着他们习惯的相处方式都妥妥地充满了会晤感。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黑子是一个相当识趣的人,有些时候自己的一句话或者一个行为扔出去,若是旁人肯定会究根结底,但黑子却选择了倾听然后沉默。赤司对自己的要求是摈弃掉一切与强者不符的东西,而黑子一直在尽力配合,甚至可以说是太配合以至于他一直都没有感受到。
黑子一直都在维护赤司的自尊心,虽然他也有想过所做的一切一旦这些被发现,对后者的自尊心是多大的打击。
不过,打击虽然有,却并没有黑子想象的那么严重。
否则他不会接电话,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自尊心是一方面,但借由自尊心受伤作为借口不分好赖的人这个世界多得是。但赤司征十郎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每一件发生在他身上违背既定轨道简称错误的事情他都会先反省自身。就当赤司决定为这一连串的事情表个态准备推开抱着自己的黑子时,耳边传来这样的一句话: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黑子固执地不放松抱着赤司的手。他们一直都默契的认为拥抱时最无意义的示爱方式,看不见面部表情,而且心脏依旧相隔甚远。所以他们一直都是注视着对方说话,看似诚恳的把最感性的话藏在心底。
当年的事情,是指那年黑子哲也第一次去赤司主宅的事情。后来赤司对他有一长串近乎声讨的自白,黑子的选择是默然以对。
赤司大脑当机了几秒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而后他发觉黑子哲也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黑子哲也给赤司征十郎太多的意外。
当时他对黑子说了什么连自己都记忆不清,最终剩在脑海里被回忆起来的似乎是他认为对方不够了解自己却站在正义者的一方加以指摘。
本来赤司以为那场争论以自己在高中带队洛山输给诚凛的那场篮球赛作为结果。他以为输掉的是自己,却没有想到黑子哲也一开始就没有将那件事当成争论,也没有把段话和当时他们最看重的篮球联系起来。黑子只是从中发觉到了他对待他所青睐的人的方式上的错误。
于是这么些年黑子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纠正错误,现在,他终于找到机会承认它。
典型的黑子做派。
哲也觉得我应该说什么。两个人在无人的深夜拥抱了近十分钟,赤司本来是一直和附近草丛里的一只鸳鸯眼阿喵对视,就在刚刚,那只阿喵在被另一只舔了舔脖子之后抛弃了赤司的目光,甩甩尾巴走进了草丛深处。所以赤司决定说点什么,我觉得哲也不适合把我带回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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