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k毕竟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却没有眼泪也没有松开剪刀。
这样不行啊,在有供暖的房间内Nick穿的很少,并且是露膝短裤,虽然幼稚园会要求孩子们在冬天都穿短裤短裙,但那时有一定保护的,而现在,黑子很在意赤司家这种非木质的欧式瓷砖地板会让寒气侵入孩子的骨头。
给我!赤司再次出声,并伸出了手。
Nick喉咙发出威胁的咿呀,用力把剪刀扔了出去。
黑子皱眉,看着赤司垂目捡起剪刀遮去冷漠的目光。
Nick似乎不再有攻击性,只是呆呆地看着卧室门上别致的把手。黑子自然不忍心放任他一直坐在地上,伸手把他抱起来也没有得到任何一般幼儿该有的反应。
哲也把他放在婴儿床上就行了。刚才我忘记了。
可是黑子不知如何是好。任性这一点似乎有些相似么?
即便栏杆包裹有五彩斑斓的海绵,但四面加高的婴儿床就像是囚笼。
哲也。放下Nick,过来上药。剪刀不是很干净。赤司深呼吸,再次出声提醒,黑子觉得还是不要再次试图挑战他的耐性比较好。
黑子把木然的幼童放在婴儿床中,转身的瞬间好像捕捉到赤司眼里怪异的神采。有些不安的,黑子走向赤司,伸手想揽过他。赤司偏偏身躲过:我去拿OK绷和药水。黑子只能自我安慰地改成拍拍他的肩膀。
赤司
黑子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偏着脑袋,任赤司用小臂压在自己脸侧,一手给伤口消毒,有点粗糙的动作简直像某种报复赤司君有的时候心思出人意料的好猜呢。
其实剪刀这种东西,说明书上就有说要放置在幼童触及不到的地方的。
话音出口,贴OK绷的力度似乎又大了些。
还真的是任性呢。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赤司想了想还是补上,并对黑子的微笑回以了上挑的眉梢。
黑子摸了摸脖子上的OK绷,没有什么疼痛感。
剪刀的话,微妙的代入感让黑子眨眼的频率快了些,无意中注意到放在装饰桌上的奶瓶。
留意到了黑子的眼神,赤司微妙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是给Nick的么?
给坏孩子的惩罚,饿着吧。赤司快速站起身,拿了奶瓶准备去倒掉,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牛奶是奶粉放多了还是水放多了。
赤司君。黑子表示忍无可忍这简直就是对他职业的侮辱。他走过去从赤司手中速度断下奶瓶,拿起来摇了摇,水放多了。说着走向厨房准备重新配置,完全将赤司的目光抛之脑后。
毕竟只是孩子么,早晚的牛奶虽然是作为辅食,但因为惩罚省去就太可怜了呢。黑子把Nick抱起来。似乎是因为赤司在身边有威慑性的缘故,Nick要安静很多。虽然喝奶的时候仍然有一些抗拒,但毕竟是入口了。Nick不是小猫小狗,用食物惩罚不行。
他患有PDD。赤司沉默了一会,开口。
这是理由么?黑子抬头,直视赤司。
太干净的目光总是给人正确与认真的感觉。赤司再一次转开目光。
在照顾Nick的方面赤司相当生疏,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保姆虽然有时候会提但总不会面面俱到,周末的日子一向让赤司不愿承认的焦头烂额。
Omega有照顾孩子的本能,但赤司的本能早被成长环境剥夺干净了。
他永远记得四岁那年自己钻出院子的栅栏为了追一只流浪到他家的小狗的事那只小狗一定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因为他所住的别墅群不会有那种杂毛小狗。
赤司第一天看见小狗的时候他偷偷喂给了小狗一些糖果。小狗站在栅栏外并不敢进来,也许是因为曾经误钻了别人家的院子而被追打过吧。
后来赤司开始从下午茶中省下饼干给小狗。他没办法弄到肉,因为与父亲共进正餐一直严肃而拘谨,上身挺直,食物只能用餐具送到嘴边,弯腰便会被父亲瞪视,然后就等着下了餐桌后被专属的戒尺打手。相较的,下午茶虽然也有规矩,但一个人的时候就能悄悄装几块饼干在口袋里。
赤司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小狗渐渐与他亲近起来,并在引诱下开始踏入赤司家的院子,虽然吃完赤司会让它赶紧离开,但被接受的快乐让赤司兴奋了半晚没有睡着。
可这种偷偷摸摸地事情怎么不会被父亲知道。女仆把几次给赤司洗衣服的时候都发现了饼干碎屑的事情汇报给了管家。小孩子不会留意身后的尾巴,于是他喂小狗的事情被管家看见并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父亲。当男仆接到命令拿着棍棒来打狗的时候,赤司还在享受被小狗粗糙的舌头舔舐的愉悦。
那只狗在赤司拼命阻拦下还是被打伤了后腿,钻出栅栏的时候留下一地的饼干残渣。
当时应该是父亲在忙工作而无暇顾及,赤司并没有受到惩罚。以至于低估了这件事严重程度的赤司在晚上偷偷钻出了对于孩子来说并不是太密的栅栏,半就着路灯半摸黑的寻找小狗。
狗这种动物,对人类有天生的忠诚,但凡喂过食物,都是记吃不记打。
小狗拖着伤腿凑到了他脚边,呜呜地蹭了蹭。
四岁的小赤司不敢将小狗带回别墅里,他抱着狗钻进了别人的院子,在别人的车边缩了一夜。
第二天赤司睁开眼看见的是父亲和两三个男仆的身影,那院子的主人正有些不满地向父亲诉说睡在车边是多么危险。
父亲按着赤司的头像邻居道歉,关节分明的手掌毫不留情。这时候赤司的怀中仍然紧紧地抱着小狗它由于伤腿发炎呼气已经开始不正常。但赤司抱紧它就觉得很安心,并且庆幸父亲没有让人把它抢走。
赤司一路上都在说对不起,父亲却面无表情。
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许会做这辈子唯一的反抗不踏入院子半步。但那时,像平日一样走进自家院子的赤司并不知道他一进院子就被两个男仆按住了肩膀。
赤司是想抵抗的,但第三个人来拉扯小狗时,小狗发出的呜咽让赤司下意识松了手,小狗被抢走了。
于是赤司眼睁睁地看见了小狗在面前被人乱棍打死的全过程:第一棍打在背上,小狗发出连续不断的哀鸣;第二棍还是背上,似乎打断了脊椎,小狗只能肚皮贴在地上缓慢的爬行;第三棍小狗被人挑着腹部翻了个身;第四棍打在肚皮上兴许杂毛的小狗都很坚强,它吃过太多的苦都熬了过来,于是它一次次的翻过身往前爬又一次次地被人用棍子挑翻修剪整齐的昂贵草坪上留下一道不规则的长长的血迹。
赤司想要移开视线,却听见父亲的声音:虽然这种流浪狗最后也可能被人打死,但你没有做之前那些事情,它也可能不会死。
这是我的错。
赤司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小狗不再动弹,看着它乌溜溜的眼睛丧失神采还看着自己的方向。
四岁的赤司征十郎在事后被关了禁闭,整整三天没有人给他提供饭菜。
最后赤司打了一个月的点滴。
长大一些的赤司再也没有遇到过像那只小狗一样那么乖的小狗,即使那只小狗连名字都没有。赤司讨厌狗,因为现存于世界的狗都不够听话。
也许想想,或许自己在三岁前还要依靠奶粉时,没有受过绝食的惩罚。也许自己对Nick是过分了一点。赤司想。
第十九章快要想不出题目怎么办
大概是因为赤司在身边起到威慑的作用,Nick显得很安静,坐在婴儿床上用小手抠着床栏上的海绵。
黑子把奶瓶递给赤司,得到了讶异的一瞥。
赤司君不自己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