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清?陆中元闻言,三两步上前抓住安韶华的手,呼吸都乱了,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们是发觉了一些疑点。安韶华看着陆中元,但只是疑点。嫌犯十分聪明,好多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做了帮凶,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求你们从中配合,找到嫌犯布局的弱点,一举击溃。
陆中元点了点头,还请但说无妨。
焕郎,嫂夫人,安韶华招呼陆中元夫妻俩都坐下,高信立跟顾銛马上围了过来。几人一番商议,不觉间已是巳时。
中午去毛府赴宴,正是日中最热时分。今日之热与前几日又不同,一早便有些闷闷的,可是到了午时依旧闷热难耐,毒日头在头顶火辣辣地炙烤,连顾銛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时不时要深呼吸一下,别人更不必提。
虽说毛府的宴席准备得不错,但是来赴宴的人心思都不在吃上,自然是再好的菜式都无人欣赏。席间毛舟几次提出喝酒,都被安韶华推了。如此反复两三次,毛舟的表情也不大好了。
安大人,可是菜不合口味?
啊,不,毛大人多心了。暑热天气,胃口不大好。安韶华笑着看了看顾銛这一次出门时日不短,家中幼子也有些想家了。
有了孩子还有这一点好处,很多事情可以推到孩子身上。比如此时,明明是毛大人费心准备了家宴他们却不好好吃,偏要推到孩子身上,说什么孩子想家了。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跟聪明人聊天,这样的话对方听得懂,自然也接得住。这倒是,本来沧州地界儿有很多有意思的去处,只是正遇上陆家这事,这几日陆家被看的紧,除了公门中人谁都不能出入。令公子年幼,困于方寸之地,自然是觉得无聊,闹着要回家。小孩子么。呵呵,不过出去也不好,怕是受不得暑气,最好待得八月秋日里再来,到时候有的好吃,有的好玩。好在今日结案了,顾将军可以带着令公子先回永安京了,被关在陆府不得出门的那些个宾客也能自由行动了。
毛舟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安韶华低着头把玩着茶杯,微微侧脸看了高信立一眼,高信立马上接话:即是如此,此案就交给毛大人了,高某借毛大人的酒拜别毛大人
哎高大人莫急,这个案子是结了,案宗不如就现在交给安大人与高大人吧。说完,毛舟一招手,马上有人呈上来一叠案宗。
安韶华赶紧漱口净手,两三步上前接过案宗,坐在一旁就看了起来。
毛舟见状也不好意思托大,赶紧净手跟上来,等着安韶华发问。安韶华粗略看了一遍案宗,心下有了个底。
顾銛看安韶华成竹在胸的样子,便起身告辞。
毛舟送他们出来,路上闲谈中,安韶华随口问道昨日那两个人证,可在府衙?
毛舟以为他们是要再审,便说此案案情确凿,嫌犯已经自尽,并不需要升堂论罪,定案之后人证已经放回去了。
安韶华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
分别之际,安韶华提出下午陆府设宴,毛舟虽有些讶异,却也欣然接受了。
回到陆府,已是申时。
语梁说,跟死者齐燃住一个院子的李公子曾经来过。还有赵副将送了好些时令吃食、新鲜玩意儿到泱泱院,指名送给顾将军。
看到桌上形色各异的礼盒,顾銛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还有一封信。
真是个搅屎棍,顾銛心里把赵白虎家翻着家谱往祖上骂,却还得装作并不知道信的内容,胸怀坦荡的样子当着安韶华的面把信打开,示意一起看。谁知赵白虎在信上只是说他在陆泉死那日看到一些事情,原以为是无关之事,可这两日反复思量,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终究于心难安,但他身在军营不能时常出来,约顾銛今晚戌时在钟楼见。
顾銛哼了一声,正欲扔掉信,安韶华却说流光,你可不可以给他回个帖子,以显武将军的名义,请他兄弟二人今日下午来陆府赴宴。
见顾銛不置可否,安韶华小声解释了一下,不知道赵白虎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他此举的确其意不明,但万一他真的看到了什么呢?
心里暗骂了几句案痴,但还是提笔写了一个帖子。安韶华看着他那大马金刀的握笔方式跟缺胳膊少腿的字就觉得眼疼,还是没忍住,自己提笔写了一个帖子。看天色尚早,想要教顾銛写字。哪知顾銛切了一声,抱起景和就跑了。
安韶华笑着摇头,眼看衔春拿起水囊追了出去。安韶华返回屋里,朗声叫人,正欲吩咐让人把李存叫来,忽然想到李存跟齐燃住一个院子,便起了再去现场看一下的。
李存跟齐燃虽在一个院子,李存却在院门口。屋前一株梧桐枝繁叶茂,树影斑驳。李存在树下与人对弈,见安韶华过来,那人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看了看棋局,李存倒是精于此道。
表兄叫我来有何事?
安韶华开口便称表兄,李存闻言眼神微讶,复而低头微笑。
唯清,我听院子里王家的人说,沧州府已经给陆老爷的案子定了案,当真如此吗?
不瞒表兄,沧州知府结案的案宗现下就在我的案头。
哦。
表兄似有未尽之言啊。
李存看了看安韶华,思忖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案情已成定论,如今凶嫌以命抵命,也算圆满。
表兄若是真觉得圆满,今日怕是不会去找我了吧。
李存看着安韶华,半晌忽然开口:唯清,我听闻,沧州知府毛大人以为此案中,齐燃是自杀?
正是,那是因为,安韶华左右看了一下,走近两步,小声说了齐燃的死因。
当时齐燃桌上有两种酒,普通的黄酒与成贤酒。成贤酒虽然是齐燃特意要来的,却一滴未动。而那被喝了的黄酒是放在一个一套四杯一壶的小酒壶中,只倒出一杯,其余三个杯子无毒,壶中的酒也无毒。所以沧州知府裁认定齐燃是自尽的。
李存闻言,低头思忖片刻,猛地站起来说:唯清,你来。
安韶华跟着李存进了李存的房间,路上李存告诉安韶华,这个院子的饮食茶水都是初十一人伺候,忙得很。昨日下午,约摸未时末,初十就开始挨个房间放酒器、送碗筷。
安韶华点了点头。
陆家待客向来思虑齐全,不管宾客是否饮酒,每个房间都是有一套酒器的。
说话间,两人进了李存的房间,李存左右看了一下,把门大敞开,回头小声说唯清,你看。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酒器你可知前天那个小丫头为什么被烫了手?
安韶华看向李存,似乎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说到这个话题。
李存倒也不是真的问他,我听说,是因为他房间里的一套茶具是四句诗。而他最烦诗书,他要四美。
李存说话之时,安韶华也在仔细看李存让他看的酒具。这是一套青白色,四季景的,乍一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安韶华正要挨个拿起来,李存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唯清,你往左走一步,仔细看。
安韶华满腹狐疑,按照李存说的仔细看了看,一个酒壶,四个杯子,配套的茶盘,杯子在茶盘上有淡淡的水渍。
水渍,一套四个杯子,有三个的水渍跟杯子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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