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们见状,都面面相觑,毕竟这情形太稀奇了在他们的印象里,桑洱一直都对裴渡无限包容,舍不得让他有半分不开心。裴渡一有小情绪,她就会去哄。但今天,裴渡的脸色都难看成那样了,桑洱也没理会,直接回房补觉去了。
这是吵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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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青柳的房间里,桑洱根本没睡多久,就被打搅了,酒意未散,她还很困。再加上在外面吃点心已经吃了个半饱。所以,回家后,桑洱连晚饭也没吃,就溜回房间了。
这一趟出去,转变人设的第一步已经踏出去了。裴渡显然气得不轻。桑洱觉得,她还是先回避一下,让他一个人好好地消化消化吧。
在昏暗的房间里,桑洱换了件丝质的睡袍,钻进了熟悉的被窝,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桑洱感觉到漆黑的房间里,有人正在靠近自己。
这人在床头旁站定,似乎踟蹰了一会儿。一双手有点儿不熟练地触上了她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比起青柳那娴熟有度的手法,这人显然生疏很多,时轻时重,但也不能说揉得不舒服。
被这样弄了一会儿,桑洱的睡意渐渐消散。惺忪之际,看到了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坐在床边,赫然就是裴渡,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裴渡?你来干什么?
裴渡面无表情道:我来给你按摩。
明明已经如愿以偿,将秦桑栀带回家了,但憋在他胸口里的那股闷气和恼火,经过了大半个晚上的酝酿,却越来越旺了。
裴渡知道,秦桑栀最开始之所以会留下他,对他好,都是因为他长得像秦跃。
只是,三年过去了,他不相信秦桑栀一点也没有移情,不相信她对一个三年时间内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还能始终如一、坚定不移。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一种深深的不安和自我怀疑,冉冉升起,开始取替了裴渡的笃定。
因为今天的青柳,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秦跃。
并不是秦桑栀以前会找的那一类替代品。
她是不是对秦跃真的已经没兴趣了,所以,连带着对他这个替代品也没兴趣了?这是不是说明了,在她的心里,他还是秦跃的附属品?
又或者是,她其实已经移情了。但因为一直处于下位、担任着捧人哄人的角色,她终于开始累了,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才会去外面找新鲜感,找人伺候她?
一个晚上下来,裴渡的思绪极为混乱,他发现自己竟分不清哪一个可能更糟糕。
假设秦桑栀真的厌倦了他,他似乎真的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有上百种方法可以绑住一个人,却没有办法留住她已经开始抽离的感情。
如果任由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即使秦桑栀身体里的绝情蛊养成了,也会因为情感浓度的下滑而失去效力。
裴渡知道,已经差不多到他摊牌的时机了。
如果告诉秦桑栀真相之后,她的绝情蛊发作了,那一切就与他最初的计划一样。
如果没发作,那就只能说明,秦桑栀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他,或者曾经喜欢过,在当下已经淡了。无所谓,他也不是非要按照原计划来。都到这份上了,直接杀了她就行。
可为什么他会这么地不甘心?
裴渡恨透了这种心烦意乱却又无计可施的躁郁感觉。
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秦桑栀的床边。
望了她安静的睡颜片刻,裴渡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现在不是喜欢青柳那个类型的男人么?
不是喜欢别人伺候她么?
好。那就换他来试试。
他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听了裴渡的回答,桑洱呆愣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你按什么摩,我又没让你按。
对,不是姐姐要求的。裴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俯身凑近了她:是我自己想按的。
嘴上在说体贴的话,模样又是另一回事。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他的眼珠也是深浓的色泽,仿佛在寒潭深处燃灼着两簇幽暗的火焰,看起来有几分危险。
近在咫尺地和他对视,即使知道自己还很安全、死遁的时刻没到,桑洱还是莫名地心颤、发恘。
姐姐还有什么想做的,可以现在一起提出来,我全部都可以满足你。裴渡加重了满足这两个字,微笑着,声音里却颇有几分磨牙凿齿之意:那你就不用出去找别人这么麻烦了,我保证全都给你伺候好。
桑洱干笑:伺候什么啊,你和他们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裴渡抓紧了她的手腕,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硬邦邦地说:反正,有我在,你不准再出去找别人。
桑洱:
裴渡这个反应,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不是应该从她的渣言渣行联想到董邵离、并感到厌恶的吗?为什么还会主动凑上来说要伺候她?
莫非,裴渡是不甘心绝情蛊还没发作,就被人偷摘了果实,所以赶过来巩固地位了?
很有可能!
换言之,她做这些事,是可以挑动裴渡的情绪的。
做多几次,他应该就会忍无可忍了吧。
思绪一转,桑洱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裴渡逼到了床角,背后是墙壁,退无可退。
这位置和距离着实有点危险。桑洱意识到这点后,想爬出去,却来不及了,嘴唇被人重重地堵住,舌头顶了进来。仿佛为了惩罚她,纠缠的动作,又蛮横又野。
这是一个持续了很久的深吻。
末了,桑洱的嘴唇果然又被咬了一口,力道还不轻。
挣扎着分开后,桑洱摸了摸下唇,不禁恼了,脱口道:你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
看见她的嘴唇微微红肿,还浮现出了他留下的浅印,裴渡的心情竟奇异地变好了几分,哼笑道:你不是知道么,我本来就属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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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裴渡诡异的主动和最后那个吻,把两人都刺激得不轻。但这并没有改变桑洱的决心。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现在先例已开,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桑洱就继续大胆地进行她的转换人设行动了。
为了让裴渡无话可说,桑洱每次去,都会专门挑一些歌声动听、擅长唱小曲儿的少年。
裴渡不是说,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他全部都能伺候好吗?唱歌这项才艺,总不能替代了吧。
对此,裴渡感到十分不满。可他又不能强行堵住府门,不让桑洱出去。
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就好了。
好在,桑洱没有拒绝他跟着,这让裴渡的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来到了花楼里,裴渡就一直与她形影不离。桑洱去到哪,他就跟到哪。
遥想三年前,不管桑洱和谁喝酒调情,裴渡都是漠不关心的。偶尔余光瞥见了,心里头还会掠过几分嘲意。
如今却赫然成了一尊臭脸煞神,每日抱着剑,坐在她旁边。
花楼中的小妖精们,别说是依偎到桑洱肩上、对她投怀送抱了,就连靠近一点儿,都会被冷冷瞪着。
给桑洱倒杯茶,也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对面坐着的裴渡会突然翻脸,掀了桌子,将他们赶出去。
迥异的少年来来去去,其中,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青柳的身影。
桑洱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的。自从那一天被裴渡赶出去后,青柳就连半片衣角都没有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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