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有更羞耻的一步没做。桑洱把心一横,装作踉跄,直接伸手抱住了少年的身体,脸颊侧着,蹭了蹭裴渡的心口,鼻腔里故意发出了闷闷的哼气声。
似乎是不习惯被人贴到这么近,她忽然挂了上来时,裴渡始料未及,僵了一下。
桑洱厚着脸皮,趴他身上哼唧了一会儿,余光瞥见门外的黑影终于跑了。
酷刑结束,短短五分钟,体感却像五年。桑洱老脸一红,赶紧松开手,摸索着围墙,说自己不行了,要喝醒酒茶。
但脑壳还是在疼。
这段剧情是糊弄过去了,那后面的呢?
柳画转达渣言渣语给裴渡的部分,该怎么演?
系统:由于两段剧情压缩的Bug,我们正在进行修复。宿主只需回到刚才的房间即可。
桑洱:所以,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Bug?
系统:你这个角色毕竟被魔改过,相当于把支撑的石柱子换成了木柱子。剧情受此影响,会具有间歇性的不稳定性。
桑洱:
回到房间里,裴渡将她搀到椅子上,看桑洱这个模样,有点嫌弃,嘟囔了一句醉鬼,打算叫人来送解酒茶。结果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裴渡啧了一声,想了想,关上门,自己出去找人了。
他才不是好心照顾秦桑栀,只是两害择其轻,不想扛着一个醉鬼下楼而已。说不定会被她吐一身,那样岂不是更糟糕。
裴渡心想。
走到一个偏僻处,裴渡迎面见到了柳画。
裴渡过目不忘,看了一眼这人,依稀记得,对方似乎是今天在楼下出现过的一个伶人,没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谁知道,柳画却好像被他这一眼冒犯到了,忽然站住了,憋红了脸,在乱套的剧情里坚持履行原角色的台词:你看我干什么!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秦小姐也没把你当回事,我刚才亲耳听见她说你什么也不是,连周涧春都比不上!
柳画以为裴渡听见后,气焰会受到打击。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的衣领就被揪住了,整个人被拎起,重重地撞上了那扇漂亮的雕花木屏。
柳画吃痛,哆哆嗦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被冰冷而钝的刀刃轻轻摩擦着,稍一用力,就会破相,惊恐抽了口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挑衅有多愚蠢。
眼前这个少年,压根不是什么随便人欺负的柔弱新欢,分明是一尊阎王爷。柳画的牙关打起了寒战:你想做什么?我、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啊!
不做什么,礼尚往来,也和你开个玩笑。裴渡嘻嘻地说:怎么样,好玩吗?
柳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好玩。
那就好。裴渡说完,忽然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柳画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发着抖,看着裴渡扬长而去。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同情周涧春了。
或许还有秦桑栀。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个多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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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发生的一切,桑洱都不知情。她坐了一会儿,房间门就开了,方才失踪了的周涧春走了进来。看到桑洱似乎醉了,周涧春连忙去弄来了解酒茶,喂到桑洱嘴边,柔声道:秦小姐,喝点解酒茶。
桑洱本想抬手,但想到自己的人设,还是没有拒绝,就着这服侍喝了下去。
那厢,裴渡在二楼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小厮,下了吩咐。
回到房间,裴渡就恰好看见了桑洱倚在周涧春的肩上喝解酒茶的一幕,脸色就是一沉。
这人,刚才还在对他说那种话。换个地方,就换成另一个模样。
她喜欢他,也许是真的。
但她的喜欢,也可以同时分给很多人。
归根结底,还是不够。
至少,够不上绝情蛊的要求。距离戳破的那一天,兴许还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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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事件结束后,裴渡对桑洱的好感度没有降,反而微弱地提高了5点,成了负15,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桑洱的日子也恢复了寻常,和裴渡一起修炼、一起吃饭。就连上街,裴渡也会跟着。
这天,桑洱在库房找东西时,一个箱子倒了下来,里头装了很多陈年的旧籍,满是灰尘,有些颇为潮湿,徘徊在发霉的边缘。桑洱看得糟心,于是让仆人将这些旧书都整理出来,搬到院子里晒一晒。
裴渡本来在偏殿修炼,听见了动静,也找了过来,看到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搬书、摊开书,挑眉,问:姐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桑洱就简单解释了几句。
裴渡闻言,嘿了一声,来了兴致,蹲了下来,在书堆里挑挑拣拣。
桑洱站到他身边来,看着他的动作,笑着问:你不是在修炼吗?
裴渡随口道:今天没感觉,不练了。
他已经习惯了桑洱陪他修炼。虽说他现在已经不那么需要她的引导了,可以自行把心法看进脑子里。但习惯就是习惯,她的存在,好像有一种令人平心静气的魔力。没有了她在旁边,修炼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杂念无法根除。
桑洱摇了摇头,说:修炼贵在坚持。
也亏得裴渡有男主光环,不然按照这么任性的修炼法,肯定很难有所成。
反过来说,他这点也挺让人嫉妒的,磕磕碰碰、断断续续地修炼,也有今天这个样子。比许多从小就拜师、自诩正道的仙门弟子都厉害多了。
裴渡仿佛没听见桑洱的话,忽然,从书堆里翻出了一叠字帖,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小时候练过的字。
裴渡一看,果然,字帖右下角的署名是秦桑栀。
纸页泛黄,看样子有一定年份了。看来,她小时候就已经写得一手工整娟秀的好字。
裴渡一边翻页,一边不客气地点评: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会喜欢写这种玩意儿。字会读不就行了。把一个字翻来覆去,抄写一百次、一千字,有意思吗?就像这个庭字,我就这么看,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
裴渡经常这样说话,语速快,伶牙俐齿,还带着点直抒胸臆的市井野气。
之前,他还会在桑洱面前掩饰一下。但桑洱一直没有说什么,似乎他什么样子她都是喜欢的,裴渡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本性来了。
桑洱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微笑着说:可以静心。
桑洱的上辈子,在小时候也学过书法,虽然没有坚持下去,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裴渡道:不,无聊死了。
他暗想这要是他,最多就耐着性子写到第二页。再往后,他要是不把桌子掀了,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过,看着看着,裴渡慢慢发现,这些字帖上的笔迹,和秦桑栀之前给他的那本心法上的注解,是不一样的。
她连自己的字帖都没有好好保存,任其残败、蛀虫。之前的心法书籍,里面的纸张却连一个折角都没有,封面很干净,显然是被人很珍惜地存放着的。
那些书的原主人,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裴渡翻字帖的动作慢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它们。
不知为何,他有种莫名的直觉知道那些心法典籍是谁的,很重要。
忽然,他的身后,已经远去的桑洱叫了他一声:裴渡,过来一下。
裴渡随口哦了一声,放下字帖,起身,走到她旁边,看见她前面的桌子上摊开了一张宣纸,右边是一叠已经发黄发脆的纸页,上面记了一些简单的丹药方。
桑洱想把这些重要的丹药方迁移到左边,想着从没看过裴渡写字,就叫他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