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出去,展示怀里的雪貂,来解释闯入的原因。
有傻子的身份做挡箭牌,再无礼再可疑的行为,似乎都能得到解释。总比被谢持风当成刺客要好吧。
桑洱深吸了口气,正要起身,却突然嗅到了空气里飘来的一股酒气。
咦?
好浓的酒味。
谢持风喝酒了?
桑洱屏住呼吸,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迟缓地走进了门。他依然认得清方向,可每一步,都有轻微的踉跄,气息重浊,看似醉得不轻。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谢持风才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人一貂。
桑洱眼睁睁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床边,接着,颓然栽倒了下去,连外衣也没脱,内心颇有几分难以置信,
眼前的青年,与她记忆里的谢持风,未免相差太远。
原文设定里,谢持风是一个小洁癖,清凛自律,道心坚定。桑洱从没想过他会有喝得烂醉如泥、仿佛在放纵自己的一天。
更重要的是,明天就是修仙大会了。正牌女主出场的重要篇章,谢持风应该是一个冰冷强大、清心寡欲、恪守道心的剑仙形象,而不应该是这么失意颓靡的模样。
谢持风倒在床上,就再无任何声响,仿佛睡了过去。
桑洱双腿僵结得如同雕塑。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决定趁现在离开。
慢慢朝门口挪去,房间里太暗,桑洱不小心碰到了椅子,发出了极轻微的一声嘎。
塌上的谢持风,忽然动了一下。
桑洱以为他醒了,定睛一看。原来他只是在梦里翻了个身,从趴变成了侧躺。双臂收紧,将那只她曾经用过的枕头搂在了怀里。那张冷玉般的清隽面容,在昏暗光线里,仿佛凝缩着不可细述的痛痛楚。躬起上身,将面颊深深地埋在枕头里,紧皱的眉才稍稍松开。
桑洱不敢再留,从他的洞府跑了出来,抱着雪貂,回到了她暂住的新舍邸。
倒计时在她跨入门槛时同步结束。很惊险地踏着死亡线,完成了支线任务。
桑洱将雪貂交给了冬梅,让对方好生看着,等明天一早就把雪貂还给它的主人。
等房间只剩自己了,桑洱倒在床上,浑身没劲儿。
谢持风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
房间里收藏着她已送给别人的遗物,但不是拿来扎小人,还抱着她的枕头睡觉不管怎么往坏的方向去想,这些,都不像是能对仇人做出来的事。
或许,五年前,那段爱恨颠倒的混乱时光结束后,谢持风对她的复杂感情筛到了最后,并非只有恨一种情绪。
桑洱的心情很复杂。
众所周知,在买股文里,备选男主的身心必须百分之一百属于女主。否则,罪名可等同于给女主戴绿帽,将遭到读者们的口诛笔伐,并提前跌停,被踢出局。
照此发展,岂不是正牌女主还没出场,头发就绿了?
这不可能,也绝对不可以发生。
剧情既然顺利进行到了现在,在大方向上,应该没有捅娄子。
作为炮灰,还是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万一自作多情,就尴尬了。
思来想去,谢持风如今的状况,应该和郸弘深差不多。
等正牌女主出来,在其光环下,谢持风将很快被她吸引,与之坠入爱河。到时候,故事的主线和虐点,就会转移到他们身上。
而桑洱饰演的炮灰,则将在光的映衬下,变成影子,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桑洱盯着天花板,在脑海里反复推演,谨慎地得出了结论。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桑洱的思索:恭喜宿主成功找回越狱的雪貂。现在发放奖励:允许宿主在【修仙大会】的剧情片段里修改十个字。可以单纯地替换文章片段,可以删除一句话再补上一句,请宿主选择。
不出意外,奖励还是修改原文。
十个字很鸡肋。不过,修仙大会的剧情本来就充满了未知,在关键时刻,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吧。
桑洱挠了挠脸颊,说:后续剧情也没加载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啊。这个权力先保留着吧。
系统:没问题。在【修仙大会】篇结束前,宿主都能随时使用该奖励。
.
一夜就此平静过去。
翌日,寒冷的初冬清晨,【修仙大会】篇正式开启。
现实百分百还原了小说设定上清为浮在天空的幻境,开口就在昭阳宗上方。在上百位修士的鼎力护持下,白昼的天空张开了一个光芒灿烂的入口,和九冥魔境的开口非常相似,只是没有后者的雷电和邪瘴之气罢了。
千宗百门,各显神通,纷纷进入其中。
桑洱是被尉迟邕带进去的。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睁眼,就发现周围的景色大变,她与尉迟家众人已置身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
桑洱惊奇地跑到船栏处,探头朝下看,看见一片汹涌翻滚的波涛。
不仅设定别出心裁,建模也分外逼真,怪不得每一次启动都要劳师动众,这样才不会让读条卡住吧。
系统:
浩瀚广阔的大海上,除了尉迟家的船,还停着数不清的船舶。各式家纹的彩色旌旗漫空展扬。
根据安排,仙门宗派和世家是分开的,故而左右都不是昭阳宗的船。
在这些船上,无一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其中,很明显可以看出哪些人是要参加仙猎的。
仙猎比赛,没有性别、年龄、修为的限制。为方便行事,参赛者自然不可能穿拖沓华丽的衣服,不论男女,此刻都是一袭猎装。
不远处的尉迟兰廷亦然。
他今天脱下了女装,黑发束成了高马尾。身上是一袭英姿飒爽的绛色圆领猎袍,漆纱紧袖,背着弓箭,腰悬软鞭,穿过甲板上的风行来,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桑洱有点吃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她今天的衣服,居然和尉迟兰廷撞色了。人群里就他们两人穿了绛色。
款式一个偏男,一个女式,简直像是情侣装。
看见尉迟兰廷走近,桑洱摸了摸口袋。
.
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九冥魔境,尉迟兰廷今日的脸色,似乎也比平日凝重和冷漠一些,来到船尾,也只抱着手臂,目视着远方。
忽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尉迟兰廷侧头看去,正好抓到了桑洱有点闪躲的目光。
他微一挑眉,竟是直接朝她走来,还欺身上前,将桑洱困在了栏杆和他的身体之间:嫂嫂在偷看我?
他的眉骨生得很高,眼窝深,居高临下地看人时,有一种凌人的矜贵感。
桑洱的后腰顶住木栏杆,这是一个弱小者遭到压制、充满了压迫感的姿势,心里微慌,拨浪鼓似的摇头。
这儿可是外面。虽然大家都聚集在船头,可他也未免太肆无忌惮了。
嫂嫂不看我,是觉得不好看?
说完,尉迟兰廷就看见眼前的小傻子呆了呆,更用力地摇头否认了。
他抬手,掐了掐她柔软的脸,嗤笑一声,不再逗她了,转身就走。忽然,衣袖被拉住。
手心一暖,被塞进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是一枚平安符。
市井里最普通最常见的款式。姑苏、凤陵、天蚕都,都有卖这玩意儿。一边绣着福字,一边是寿字。
但望着那个寿字,尉迟兰廷的笑意却慢慢敛了起来。沉默了下,手指捻了捻它,轻声问:给我的?
桑洱用力点头。
不必了。怎么说也是嫂嫂的一番心意,万一在仙猎里弄丢就不好了。尉迟兰廷将这平安符放回了她的手里,淡淡道:之后再说吧。
桑洱愣了愣,捧着平安符,看着他走了。
这是她和阿胭那些女眷下山时买的。说是平安符,其实里头还装了些安神的干花。桑洱觉得挺好看,买几个还能便宜点,就高高兴兴地买了一堆。
送给尉迟兰廷,也是求个吉利而已。
但怎么觉得尉迟兰廷看到这个东西,反而还不高兴了?
桑洱疑惑,又思索了下。也是,男主角一般是看不上炮灰送的东西的。所以尉迟兰廷不要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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