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害我。那次你烧毁我店铺时,她笑着摇头,我本恨极了你,发誓叫你付出代价。但回过头来,再想你那日表现,极不寻常。
沈兰没意识地抚住脸庞,漫不经心地笑,你为何用那般眼神看我。
沈梅展开蒲扇,轻摇,笑意随风飘过来,缓声道。
我会唱小曲,便很自然地以为做起戏子来,也毫不差劲。
的确,沈兰恭维道,只是郭杰都比你要强些。故意露出这样多的漏洞,叫人想不发现,倒也困难。
我第一次见你,便是在宁王府,你似乎在引导众人发现我的桃色事件,但换种角度,何尝不算一种拖延时间。
沈兰喝口水润嗓子,后来,发生了李二狗闹事这个小插曲。再接着,便是郭杰来砸场子。
他要来便来,明明监视我这样久,来之前还偏去同我联系密切的木匠店中假意提醒一番,是生怕我不知道有闹事的要过来么。这件事发生后,我同永丰酒楼交好,关注到醉香楼的异常。
永丰酒楼那次,你伪装成女杂役,伪装了却又没完全伪装,故意叫我认出。沈兰笑道,大概生怕我瞧不出是你。
董家庄时,你差郭杰带来鹰钩鼻男,给我下毒,可惜没得逞,又是一无所得。由此,我发现董家庄内全是武功高强的老兵,吴遥是你帮凶,倒也算你间接引荐过来。
你烧毁味香园那日,若是想,一早便可以带走我,以绝后患,却又一反常态地任由我浪费时间。
沈梅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姐姐真是说笑了,还真会给我开脱。叫姐姐这么一说,我竟是个大好人不成。难道妄图你败坏名声、烧毁味香园这些事,竟皆可一笔勾销了么。
沈兰:开脱算不上,只是小小猜测,不成敬意。最紧要处,还在我那日被你擒住,问你为何知晓裴昭在这,却不揭穿他。
我一见他,便对他情根深种。沈梅嘤咛,我不过是多情点,犯了些大家都会犯的错误。也给将来多寻个保障,姐姐不会怪罪吧。
那我呢?妹妹莫不是一早也对我情根深种,不然明知我身份,却放任我这般胡闹,利用自己知道的信息给裴昭提供帮助。明知不可而为之,用意又何在呢?
沈梅嗔怪:姐姐见怪了。你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只是嘴上说说,怎么舍得真对你下手。这样,叫我如何面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呢。
哦。沈兰面无表情道,倒不见你对爹有这种羞愧。
李二狗,你动动手指头,便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世上,为何留他到现在。
沈兰手指微动,眉毛微挑,非叫我知道你来历不可?
沈梅眼中波光潋滟:人命关天,姐姐思想,可危险得很哪。
你不是沈梅。沈兰道,从一开始便不是。李二狗那天那样说,任谁都会生疑,你却无动于衷。那名死去的□□,是李二狗失手杀人还是你们
沈梅这才正色起来,她打了个哈欠: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姐姐当所有人都过目不忘么。
但当时你跟李二狗,哦,他叫李建,皆被记录在案。沈兰道,当时那女子死亡时,李二狗就在隔壁。
她只要再等一天,就能等到认亲人过来。
证物到了你手中,你成了沈梅。
沈梅方才站起来,脸色不太好看,我的好姐姐,这种话竟也好乱说么。你看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跟你长得这样像的人么。
确实。沈兰不禁微笑,撞脸确是难事,难得一遇。
但你手中若有系统,还有什么办不到。
长久的沉默下,沈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索性明日便是终结姐姐不妨猜猜我手中的这个,是什么系统。
完成剧情,且不能ooc。
没有全对哦。沈梅眼眸一弯,更觉明艳动人,见之忘俗。再猜。
沈兰看了眼时间,诚实地说:我猜不到。
是救命的系统哦。她俯在沈兰耳边,口中吐出香气,妖娆缠绵。
不过不是救我是救你。
救我?
沈兰尽管知道沈梅做这些别有居心,但听到她的话,还是当即便笑出来:这不可能。
无独有偶,无奇不有。沈梅道,眼中有些促狭,还混杂些其他她看不透的情绪。
我是重生。
听到这里,沈兰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但同时又觉得更加混乱。
我这样,不过是为自己争一份不那么遥不可及的幸福。再来过,许多事情自有论断,省去许多虚妄和贪念。你若活着,大家便能各自安好。
沈兰没心思听她回顾平生,连忙召出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活学活用:【无独有偶,无奇不有。】你给我等着。沈兰咬牙。
沈梅正沉思着,忽然又笑了:宁王府中,侍卫所中之毒,非我所下。
沈兰猛地抬头:不是你,会是谁!
我以为你知道。沈梅笑。
沈兰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也是重生。
姐姐,要我说,你不若叫人金屋藏娇。开店赚银子又如何,我向来无法苟同。女子整日危立在悬崖边沿,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何必多操这些心。
沈兰不置可否,那么醉香楼里到底藏着什么。
沈梅嘴唇微张,脸颊上一抹艳色,衬得她唇红齿白,愈发诱人。
姐姐如此聪慧,差点没掘地三尺,连醉香楼的厨子也不放过,竟还没想到么。
不曾。
就在她轻声说出口的这一瞬间,脑中倏忽划过一道残影,许多画面交错重叠,清晰又渐次模糊。
莺莺交给她的纸条,小花向她转述过的困惑,郭杰那日的神秘踪迹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
回到味香园时,已接近午时。这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皇帝约莫已经奄奄一息。
沈兰布粥时,还很是心不在焉,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周围灾民依然说着平日里爱说的闲话,小蕙在笑,萧宁在闹,这些都如浮光掠影般从她耳边飘过。
谁也不知道,不远处的皇宫,正酝酿着一场惊天巨变。
锦衣卫、五军营沈兰轻合眼皮,心中五味杂陈。
中午她仍吃不下饭,小蕙不住地劝,她味同嚼蜡地喝下一碗粥。
直到晚间,瞧见庄衡疲惫又心定的模样,才知道局势已稳住,心下狠松一口气。
兰姐,殿下叫我来告知你一声,不必担忧。
他竟也学起萧宁几个,叫起兰姐来。
沈兰这才敢喝口茶,把心放回肚子里。想了想,眼睛酸涩,有点想流泪。
她向来自比为打不死的小强,无论如何,明天总是新的一天,绝少有悲观厌世的情绪,长大后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这次,才感受到在人世间活着,原是一件这样惊心动魄的事。
庄衡打开一只木盒,殿下困在宫中,脱不开身,叫我把这个拿来给您。说完便退了出去。
沈兰打开,里面是一只卖相不怎么样的月饼,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可谓是色香味俱无。
上书四个清瘦遒劲小字,居于四角,名曰,永结同心。
难为他还能有这样的心思。再下面,是一封信。
沈兰取出来,上面竟是一张画,满是荷叶和游鱼的池塘,绿树参差,娇嫩花朵相映其间,一派生机盎然。
三个幼童站在池塘边,一男两女,只有一个女孩眼神发亮,其余两个皆是兴致索然。
可怜裴昭如此画技,每日不是叫她逼着画人物画,便是这些不知所云、令人费解的意象画,平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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