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沈兰店中伙计受伤,自然皆大欢喜;若吴遥败了,他也不损失什么
相反,沈兰唯一可以依靠的这人,也已损耗内力,他仍可以以多胜少。
怎么看,这样都是最佳结果。
于是便站在一旁的阴影处,拎起鹰钩鼻男的衣领。
你可得跟我好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亮处。吴遥分天剑出鞘,他并拢双指,拂过剑身。
霎时间,一阵狂风吹来,树影摇曳,水起波澜,火把瞬间熄灭一半,他的衣袍猎猎而动。
孩童的额间碎发飘起来,便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爹娘的衣摆。
沈兰看在眼中,同裴昭咬耳朵,也不知这人所修何道,看起来倒比小宁子更有几分道骨。
裴昭笑看她一眼,瞧起来十分勉强,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放心吧,沈兰拍他肩膀,朝他眨眼,小宁子没问题。
萧宁一把扔掉拐杖,上下摸索起来,眸中盛满困惑。
抱歉,我似乎把剑忘到什么地方了
众人:
若是手中有鸡蛋,早便把此人砸下台去。
吴遥嘴角抽搐,满脸不可思议。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嗫嚅,终究没说出来。
萧宁嘻笑,把方才自己扔掉的拐杖捡回来,我便用此棍罢了。
众人:
吴遥,你快点把他叉出去!
吴遥一个翻身,从黑衣人身上拔出一柄剑,掷给萧宁。
你我乃是用剑之人,怎可一日无剑。
萧宁往前两步,接在手中,似在掂重。也好。
晃动的树叶全都停止下来。唯有枝丫的阴影在随火光野蛮生长。
沈兰屏住呼吸,抓住了裴昭的手。她以前看过一个很奇怪的理论,叫做镜头离得越远,也即,越是上帝视角,你就感受不到镜头中人的疼痛。
所以以前看的那么多剧加总起来,都没有此刻来得紧张。
萧宁久久没有动作,吴遥只好自己提分天剑来刺。
他一个飞身过来,这一剑蓄势极足,似裹挟无尽寒霜,周边树木再一次激烈地发起声来,天地间似染上一层薄薄的淡紫色,正直指萧宁要害处。
好剑!萧宁喝彩,站在原地,偏头躲避,提剑来挡,寒刃掠过吴遥发梢。
一声惊雷,天边乌云处一阵轰鸣。亮光在众人眼前亮起,一道闪电呼啸而过。
小雨点落下来。
吴遥在空中一个翻身,动作优美至极,双手把住剑柄,再朝萧宁横刺过来。
萧宁仍未动弹,横剑受住这一击。便抬腿踩在吴遥飘柔的发丝间,借力跳开,下一秒,剑尖已扫过吴遥喉间。
裴昭小声对沈兰说:兰我其实一直不知道,阿宁他,到底是何处受伤。他的腿脚,时而灵便,时而不便。
沈兰轻笑:你看他全身上下,有哪点不可伪装出来?
吴遥落回地面,后一个瞬间,便旋转剑尖,带起一股强劲的旋风,朝萧宁心脏刺去。
一开始因吴遥剑势厚重,旁人尚且看得分明,一招一式便在眼前。
但后来,似乎便受萧宁轻灵剑意影响,二人动作愈发快起来,一步之中便过百招,眼花缭乱,看之不及。
对!就是剑意!
吴遥出身于名门正派,手持传承下来的分天剑,当年一下山便因霜寒一剑,名震江湖,招式极为扎实,便如他人一般,古朴持重。
并且毫无笨重之意。
许是因为根基深厚,即便在定式之中,也已到达随意所欲不逾矩之态。是以规矩,是成方圆。
而萧宁相比之下就有些难以琢磨他所出招数,全无任何规律可言,便如孩童一般任意妄为,可即便强大如吴遥,仍显出难以招架的颓势来。
有些内行人,已然明白为何萧宁方才为何要使拐杖迎战。
并非不在意或侮辱对手,而是以他剑法与内力,手中武器,于他,并无分别。
又一声雷响,一道闪电划过长夜,雨势终于大起来,砸在泥土中,绽放出大朵的花瓣。
裴昭脱下外衣,披在沈兰头顶。沈兰留神看萧宁,以及注意其余人的动向,猛然间察觉到上方扑过来一阵她熟悉的香气,便动作一滞。
所有的火把全都熄灭,村口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沈兰朝远处喊了一声:各位父老乡亲,快些躲起来。
没人动。
郭杰鼻口出气,财大气粗道:谁若避雨,此月俸禄一概略去。欢迎大家互相举报。
萧宁与吴遥二人仍自见招拆招,不同于方才交手中电光火石的碰撞,这场愈下愈烈、渐成汹涌之势的暴雨,似乎把所有锋芒消弭,越发融合递进出重剑无锋的精髓,轻盈得像远走高飞的蝶。
唯有地面渐次聚集起的积水上,随打斗节奏,溅起的无声水花,暗示着这是一场殊死搏斗。
沈兰把衣裳取下,雨水瞬间淋了她一脸,从下巴上滴落。
正自给裴昭披回去,说时迟那时快,忽有一人近她身旁。
这人身形太快,明显快过裴昭,以至于在二人如此近的距离下,裴昭伸出手来接她时,仍反应不及。
瓢泼的大雨,厮杀的二人,即将与雨幕合为一体的黑衣人,岿然不动的董家庄人,皆在沈兰眼中一帧帧播过。
她的意识再清明不过,可耳边却只能听到裴昭那一声,刚出口,便融化在雨水中的呼喊。
晶莹雨珠中迅速倒映出几人形象,转瞬便又消失于雨中。
不
沈兰听到自己说。
印象中,自己好像在一人宽阔的肩膀上,此人也穿着一身黑衣,似乎并无害她之心。
刚要开口询问时,她便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
许是因为这一日接二连三的变故,太过惊心动魄。再被在大雨中淋过,本就疏于锻炼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等到她再醒过来时,已看见了阳光刺透窗户,萦绕在她周围。紧接着,便是熟悉的被子与摆设
她这是,回到了味香园中!
沈兰一把掀开被子,便往外跑
刚跑出没几步,还未出门,便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蕙手中端着茶水先过来,看见沈兰如此,眼圈登时便红了。
小小姐!
沈兰抽了下鼻子,摸了下小蕙凌乱的头发,我无事萧宁呢?裴昭呢?他们两个回来了么?!
小蕙止住哭泣,小姐放心,二人前半夜便回来了。阿宁他还在睡,阿昭他还在下面招待客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做生意呢!沈兰暗骂一句。
小宁子受伤没有?严重么?叫神医过来看了么?
小姐你放心,昨日你一回来,少爷便去请了神医回来,道你三人皆无事。要不,今日这生意,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成的了。
沈兰苦笑:神医终究闲不下来。先带我去看看小宁子对了,昨日,是谁送我回来?
小蕙去床边,先为沈兰披上了一件披风,再打开屋内的窗,才推门,与沈兰出去。
小姐不知道,少爷和我,昨日急得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坐立难安时,便见一道黑影闪过,小姐你便已在地上!我俩当时哪还顾得上看那是谁,只一心先把你扶进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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