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这段床|戏拍得迷离晦涩,只能透过浴室的玻璃隐约看到两个起伏的人影,一只纤细漂亮的手似乎不堪重负般按上玻璃,它想抓住什么,却只微微颤抖着往下滑,在玻璃上留下五道指印;随即,一只更大的手覆了上去,完美楔||入他的手指之间,温和又不由分说地紧握住,把人牢牢禁锢在怀中
镜头转移到昏黄的床头灯,还有那头带着水汽的、柔软的纯黑短发,在枕头上晃动着铺开。
镜头停在那对颤抖的胛骨上像一对一碰即碎的蝶翼,美得几乎惑人,伴随着极压抑的呻|吟,褚烨的声音响起,那样喘息的、隐忍的,带着微弱的哭腔:我再、再赌一把,赌一把好了
陆浩初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把他后面的话全数封在喉舌中,在一片迷雾中,褚烨只能听见耳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呢喃:我爱你。
卡!
今天这场床戏真的从白天拍到天黑,其实几乎没有真正关键的镜头,但为了达到谷恣对氛围感的要求,两位主演还是一遍遍拍,杭杨的嘴已经被亲肿了,从脸到脖子,再延续到被子里全身都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淡粉色,他听到卡的瞬间,直接把大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只留了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在外面。
没事没事,杭修途把杭杨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浅浅地吻,顺手揉了揉他蓬乱的头发,在杭杨耳边低低地安抚,瞬间从极具控制欲和压迫感的情|人变成了温和妥帖的兄长,乖乖,没事。
摄影师赶紧出去,还带上了房门,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杭修途先一步下床,杭杨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但完全不敢抬头,就僵硬地坐在原地垂着眼,直到自己的T恤被递到面前。
拍了这么久,脸皮还这么薄,杭杨感觉到头顶再次传来熟悉的手心温度,杭修途的带着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像哄孩子一样揉了揉杭杨的脸,轻声说,好了好了,以后再不接这样的戏了。
杭杨完全无法想象跟别人拍这种镜头,也不顾还套在衣服里的头,使劲点了点:嗯。
杭修途咳了两声,煞有介事:有些、那是正常现象。
杭杨:!
他赶紧从领口钻出来,慌慌张张从床上跳下来,羞愤欲绝在杭修途胸口来上虚张声势的一拳:我、我我哪有?!
直到杭修途笑声在耳边响起,杭杨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逗了,张牙舞爪抬起拳头,还没落下去,一声清晰异常的咕噜噜从杭杨肚子里清晰飘出。
杭杨:!
拳头不知怎么就软绵绵缩回了身后,杭杨在杭修途强忍笑意的眼神里勾着头,原本就红通通的脸又红了一个度,他小声飞速说:我饿了。
说完还欲盖弥彰地加了句话:很正常的嘛。
他小心翼翼抬头,飞速瞟了杭修途一眼,又赶紧低下去,论说的话,那比小怂包一样的动作硬气多了:不准笑!
趁杭杨还没彻底炸毛,杭修途笑着拿起他轻薄的冲锋衣,把面前人连同着细胳膊细腿整个儿包起来,在杭杨漂亮的鼻梁上轻轻一刮:走,吃饭。
在法国的时间不多了,今天在外面吃吧,晚餐后随便转一转。
确定刚才丢人的那页确实掀过去了,杭杨才小松了口气:嗯嗯!
*
[在不知名的路边餐厅用饭,尽管味道普通,因为坐在我对面的人是你,所以一切都加倍美味。]
杭修途轻轻挑眉:总看着我笑什么?
杭杨赶紧做贼心虚一样收回目光,老实交代:就是在、在想杭修途果然跟陆浩初不一样
杭修途偏过头,放下刀叉,双手交握在面前,压迫感直接加倍,语气竟有点孩子气的不满:拿我跟他比?
不不不,杭杨瞬间混乱,说话都颠三倒四起来,就、就是觉得,谈恋爱的话乱七八糟的事真多,还、还是给哥哥当弟弟好
杭修途沉吟了一会儿,扶着额头:这就是你演《孟特芳丹》的感受吗?
杭杨稍偏过头看着他,大而亮的眼睛懵懂地眨了眨,头上像是顶着一个显而易见的小问号。
没事,杭修途沉默了数秒后又拿起刀具,吃饭。
在这里,似乎时间、节奏都被一点点拉长、拉慢,杭修途和杭杨用过餐后出了门,一起在街头慢慢地走。
巴黎认得两人的影迷并不多,即便偶尔遇到,也只是笑着过来讨一个签名或者合照,不会影响秩序、不会喧嚣吵闹,他们可以放开束缚随意且自在地走。
在异乡街头散步、在埃菲尔铁塔下看灯光秀,去看香榭丽舍大街尽头的凯旋门
两人并排慢走,时不时袖子摩擦、手上肌肤相接,即便没有眼神的碰撞,也无人出声,仍不可否认这一幕浪漫至极。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杭杨慢慢感觉周围来往的车流和人流都模糊起来,他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身边这个人身上。
突然,一直手轻轻搭上杭杨的肩,他的心跳又没出息地加了速。
过两天就回国。
杭修途拉着杭杨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他却走到杭杨面前半蹲下来,一边帮人慢条斯理打理衣领,一边小声嘱咐:在国内的戏份比较现实,压抑情绪占大头,不能再太共情角色了,记住了吗?
杭杨点头。
对,杭修途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帮你调节、时刻提醒,帮你出戏这些都在其次,重要的是你一定自己要有这样的意识。
杭杨不声不响按住了杭修途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握住,他抬起头的时候,满面的笑容春光灿烂:嗯!
*
你有跟他在一起了?朋友在杭杨旁边坐着,一只画笔架在上唇和鼻子中间,神色怏怏。
褚烨手轻轻一顿:怎么这么说?
看你自己的画,朋友甩了甩金色的波浪中长发,突然就从阴郁转轻快了,甚至还开始画人,是谁说过我不懂人,不敢拿人物表达情绪?嗯?
褚烨笑笑,没回答。
朋友轻叹口气:你非常爱他吗?
褚烨顿了顿:我不知道。失去他的每一瞬,我想到他都难以容忍,我对他难以容忍,却又一直想念。[1]
这样朋友惆怅地摇摇头。
褚烨轻声说:他说,要为我重新打磨自己,直到变得足够契合为止。
朋友听到这句话,情绪才有大的起伏,他一点点瞪大眼睛,过了会儿才小声说:这样,竟然会这样
他第一次这么郑重看着褚烨:祝你们幸福。
褚烨笑着点点头:谢谢。
他看向窗外的晴天。
窗外,摄像机的角度架得刚好,拍到那双饱含情绪的双眼,像一双黑曜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卡卡卡!过了过了!谷恣跳起来拍拍手,行了,就剩最后一个镜头了,一口气拍完就回国!
化妆老师过去帮杭杨简单调整了一下细节,杭修途则静静站在谷恣身后。
啧,谷恣回头看他,你对你弟真挺上心,法国已经没你的戏份了,要是换我直接在家躺尸。
杭修途盯着显示器,淡淡回道:我没有作息不规律的恶习。
谷导:
不止谷恣,旁边路过的人齐齐哽了一下,纷纷感觉膝盖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