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真君为他取出身体里的寒蛛,但无法取出寒蛛留下的寒气,从此无论寒来暑往,他的体温一直如同冰铸。
温故朝手掌心哈哈气,立即抱着他冰凉的手,温热的手心熨着他的手掌,笑眯眯地说:嘿嘿,我帮你捂捂就不冷了。
重真人冷漠抽回手,手心残余温故的体温,他阴着脸说:回去。
温故长长哦一声,满脸写着委屈,颤颤巍巍站起来,拖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走出了大殿。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重真人抬起手,定定望着自己的手。
一百年的时间里,从未有人问过他冷不冷,温故是第一个敢提起这件事的人。
这种感觉
重真人握住手掌,如果不是元九渊就好了。
第十四章
师姐
妙真蓦然睁开眼,温故脑袋从窗户上面伸出来,皎洁的脸上黑一抹,白一抹,乌黑的眼睛贴在镂空窗栏上,暗中观察。
你干什么去了?
妙真推开房门,一把揪着领子拉过来,用手将他脸上的灰尘抹得干净。
温故疼得龇牙,我刚在练御剑飞行,总是摔下来。
妙真掐住他的脸,用力拽过来,看着温故疼又不敢挣扎的样子,你学御剑做什么?想去什么地方我带着你。
我想下山去。温故希冀地望着她。
妙真抽回手,没好气地说:下山?你怎么不上天?
温故认真回答:我还不太熟悉御剑飞行,飞不上天去。
妙真很想问:我的呆师弟听不懂反讽该怎么办?
你下山做什么?
温故知道自己没有说谎的天赋,一五一十交代,我想逛逛集市,给真人买点东西。
妙真脱口而出:师父讨厌你,你还给他送什么东西?
说完,她就后悔了,紧张地望着温故。
温故扁了一下嘴唇,特别坚定的解释,真人不讨厌我,他又送我药,又关心我的修行,怎么会讨厌我?
真傻。
妙真松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长剑,一手掐出御剑诀,控制剑悬停在半空中,拉着温故的袖子和他一同跃上了飞剑。
温故特别开心地喊:师姐,你对我真好!
妙真没理他,心里很不爽,既然我对你好,你还只给师父送礼物?
难道师父还能比师姐重要吗?!
温故有点轻微恐高,来到修真界之前,他从来没发现这个属性,直到第一次和妙真御剑飞行。
一低头脚下烟波浩渺,层峦叠嶂,他就站在窄窄的剑身上,如同现代表演高空走钢索的艺术家,而且还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温故腿肚子都在抖,但为了维护元九渊的完美形象,他紧紧抓着妙真的袖子,竭力保持身体是一条水平线,闭着眼睛催眠自己在蹦极。
妙真越想越生气,重真人对待小师弟什么样,她可太清楚了,凭什么小师弟要送礼物给师父?
绝对不是因为吃醋。
小师弟,我问你一个问题。
温故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什么问题?
妙真淡道:如果师父和师姐一起度雷劫,你只有一颗能避过雷劫的宝物,你送给谁?
温故不假思索地说:当然给师姐呀!
妙真微微一笑,心中很是快活,她突然想明白了,有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师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余宁市。
徐姐扭下车镜,自家艺人松弛倚在后座,瞧着窗外飞驰的街景,她心里第一万次感叹,这张脸真好看。
秦导那边催得急,一定要今天去试镜,就在他的工作室,你不用太紧张。徐姐出声宽慰。
元九渊目不转睛看着窗外,繁华时髦的街景,来往穿梭的汽车,从温故买回来的书里见到过,但对他来说还是很新鲜。
徐姐心底叹口气,我听说今天试镜排了一百多个,现在行业不景气,你真打算退圈了?
元九渊和温故学会一件事,不清楚的事情不搭腔。
我还是不建议你卖房子,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徐姐长吁短叹。
元九渊收回目光,我很缺钱么?
徐姐稍怔,无奈地说:我的小祖宗,你的房子能买几千万,但以你的消费水平,这些钱跟不经花,以这个状况来说,你还真缺钱。
元九渊明白了,温故很缺钱,穷到要把自己家宅子卖了。
拂晓山庄富可敌国,大陆上七座城池归元家所有,元九渊出行只需要戴着一块玉牌,在所有灵才市场畅通无阻,从来没有碰过钱,对钱这件事没什么概念。
所以他稍一思索,问道:在这里做什么能生财?
徐姐不假思索地说:投资、赌石、捡漏古董、还有就是现在你做的。
元九渊默默记住她所说的一个字,有些疑问,我现在做的,很能生财?
徐姐从镜子里看他一眼,竖起三根手指,循循善诱道:你要是能拿下《罗刹天》的男主,片酬能拿这个数。
三千万不是个小数字,徐姐原以为他会露出惊喜向往的表情,他却很淡定地扬起眉梢,略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姐心想,果然是丰衣足食养出来的小少爷,这么大额的数字都不心动。
名义上同一个父亲,但温故这一点就比韩昭强上一头,他身上有种令人舒适的感觉,那是一种从小被珍爱,被保护得很好的稚气,就像是真空瓶里的永生玫瑰,不论世界多糟糕,他都自由绽放。
徐姐望着他的眼神赞叹敬佩。
其实,元九渊只是没看懂。
《罗刹天》是本十年前的男频小说,这种修仙流的男主小说大部分女生不大喜欢,因为这类小说男主总是人见人爱,总有数不尽的女人爱上他,但《罗刹天》是个例外。
风休烈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魔王,但他这一生心中只有过一个人,那是他在落魄时期遇到的一个小鲛人,那时的他身负重伤,因为入了邪道被天下的名门正派追捕,曾经最好的兄弟背后捅刀子,喜欢过的女人关键时刻临阵倒戈。
只有小鲛人,每一晚趴在他的小舟上,轻轻吟唱动人歌声,她不善言辞,连话都说不顺溜,表达真心只能送上自己的泪珠。
风休烈一心求道,则无旁骛,直到小鲛人为救他而死,他才发现早已情根深种,为此弑师犯上,与天下名门正派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