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众人哄堂大笑。
如此复杂的符篆,皆是各位前辈几十年如一日耗费苦心钻研,一个普通人通过围观学了点皮毛,一知半解的就想模仿?
做梦!
伊祁倒不在意别人的讥讽,自己找来黄纸丹砂,直接提笔描画。
这下子,人群中的嘲讽声更甚:符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的,需要提前设下祭坛。若无祭坛,也须得用请仙箕法。
画符前,需用三盘果子、茶酒各三盏供于神龛前,再要净心、净身、净面、净手、净口,预备好香烛等祭物,再请笔墨、朱砂、黄纸(注1)
众人的嘲笑纠错声不绝于耳,伊祁却丝毫不受影响,纸上符篆一笔呵成。
嘲笑声戛然而止。
一位老前辈,抖了抖自己花白的胡子,颤巍巍将符纸拿起,放在眼前仔细观摩,惊骇的叫道:是《雷部镇宅灵符》,一笔不错!
这道符篆不但能用,而且与那些几十年功底的大师所画的分毫不差,隐隐有雷光蕴含在朱砂笔画中。
瞬间,刚才还在嘲笑讥讽的人群,一片哗然。
不可能,一个从未学过道术的普通人
道士们的否决声接连不断,伊祁却再次提起笔墨,描画起一张又一张不同的符篆来。
普通道士想要画出一张蕴有神光的符篆,往往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可伊祁简直像是一台人形复印机,在短短几分钟内,一口气画出几十张符篆,每一张都内敛神光。
沸腾的人群再次变得鸦雀无声,之前还自持身份的道界前辈,此时一个个瞪圆眼睛,不顾身份拨开人群,抢着将这些符篆拿在手中观摩。
几分钟前,伊祁画的符篆还是在单纯的模仿阶段。
几分钟后,他通过大数据分析,迅速提取出各家之长,将其融会贯通,借着自己的手描绘出来。
此时他所画出的符篆,堪称集大成之作,现阶段无人能够绘出。
须发花白的老道士们,捧着一张张符篆,一个个神色呆滞。
就连邀请伊祁的青云子,此时也被惊得嘴唇发颤,喃喃不成语:难怪此人能被那位看中是我格局小了!
恰在此时,戴北河拉着罗卜,两个人落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终于赶了过来。
见到满堂道人神色呆滞,戴北河深感不解:这是咋啦?
难不成这些人也跟自己一样,被美貌皮囊看迷了眼?
他正疑惑时,就见自己两鬓斑白的师父,突然身形踉跄,捧着一张符篆,眼含热泪,仰天长叹:得见如此天纵奇才,贫道此生不虚矣!
戴北河:
谁能告诉他,在短短几分钟内,他错过了什么剧情?
道术交流大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伊祁一再推辞,才终于在各位道界前辈热情的包围下,成功突围回家。
他的兜里还揣着几本青云子赠送的道教典籍,身上还有一张他与各位道长的集体合影。
他站C位!
伊祁十分心累的回到家中,却见李银笛和李朝笛两姐妹,双双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正小心翼翼的向窗外瞄去。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和姐妹俩站在一处,同样好奇的向外看去。
在老宅的一楼,一条瘦高人影在庭院外来来回回的不断徘徊。
借着旁边昏暗的路灯,可以看出那道人影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身材十分削瘦,像是一条风中打颤的竹竿,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显得格外憔悴。
他在老宅外徘徊许久,多次想要踏入庭院,但每次在关键时刻,却总是收回迈出的脚,犹豫不决。
呆呆地站在楼下不知等了多久,年轻人才咬着嘴唇,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叠黄纸香烛纸元宝,跪在老宅的大门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开始焚烧纸钱。
年纪最小的李银笛,怀里抱着自己的头颅,望着楼下烧纸的年轻人愣了许久,突然抬起手指向他,含糊的叫道:
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本章关于请仙箕法那一段知识内容,摘自百度网络。
第012章李天赐
李天赐!
伊祁立即认出年轻人的身份。
罗家幸存的小儿子,因为年幼时亲眼目睹血腥惨剧而疯癫十年,近几年精神状态才有所好转,十八岁将自己的姓氏改为母姓。
因为多年的疯病,李天赐未能上学,成年后的学历只有小学,多年的困苦病痛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身体也十分虚弱。
所幸在政府有关政策的扶持下,他在当地殡仪馆找到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以此维生。
之前调查罗家人的身份资料时,伊祁顺手将李天赐的档案储存在自己的记忆库里。
此时见到和档案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年轻人,他迟疑片刻,又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舍友。
李银笛抱着自己的脑袋,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已经长大的弟弟,一张稚嫩小脸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而李朝笛则是冷笑一声,被吊起来的瘦长身体晃了晃,看样子想走,但最后还是没有离开,依旧站在窗边。
而一直将自己锁在卫生间里的李红,竟然也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猩红的血水卷着肉块,安静的漫延出来。
伊祁心下了然,站起身下楼,坦荡的推开大门。
李天赐正跪在路边烧纸,一抬头看到老宅里竟然有人出来,顿时吓了一跳,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解释道:你我、我只是
伊祁摆摆手,自我介绍道:这栋老宅的产权在我手里,我是现任屋主。
一听到他是房屋主人,李天赐臊得脸都红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我还以为这里没人住,所以才来烧纸
十年前我们一家也住在这里,可是后来发生了命案,这里成了凶宅,我家人的尸体也一直没找到。
直到前几天,警察才通知我母亲和姐姐的遗体在老宅里被发现,所以我就想祭奠一下她们只是没想到房子已经被您买下,对不起、对不起
谁都不愿有人在自己家门口烧纸钱,李天赐也觉得不好意思,只能一遍遍躬身道歉。
既然想祭奠家人,为什么不踏进老宅?伊祁打断他的话,问道。
李天赐愣愣地张着嘴,半晌没说话,最后只是深深低下头,声音悲苦:一家人都没了,却只有我活下来我哪有脸去见她们?
伊祁微微皱眉,最后也只是打开门,主动将李天赐拉进来:既然来了,不妨进屋坐坐。
近乡情更怯,李天赐时隔十年再次踏入这座老宅,当下只觉得惶恐心酸,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喉头更是哽咽难言。
房屋布局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被翻新一遍,增添许多现代化的家具。还有一个扁圆的扫地机器人,亮着两只眼灯,正来来回回打扫卫生。
李天赐恍若游魂一般,茫然的被伊祁拉着,一路来到二楼。
二楼的窗前有张旧沙发,伊祁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故地重游,你一定心情激动,先坐在这里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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