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景深拨了通电话过来,小王忙不迭地接了,转头便吩咐担任司机的李元宝警官将警车开去了市局。
因为这次过来并非以嫌疑人的身份,而是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小王也没带他去审讯室,只让他在公安局大厅里待着,自己跑进去通知那群超自然调查组的大佬们。
大佬们正好往外跑,差点跟他在市局的走廊上脸贴脸撞在一起。
连归把差点跟对方撞上的自家组员拎着衣领提溜到身后,打量面前的对民警小王,对他还有那么点印象,大概知道对方是景深的那位手下,之前跟着过来做过报告:你们已经把这次的受害人带过来了?
小王啊了声。
连归问:人呢?
小王指了指身后。
师瑜坐在大厅的待客长椅上。
公安局里虽然因为天水澜湾这起天天都有新人中招的离奇案子忙得团团转,但毕竟人员素质都够高,且都秉承着自家景大队长景深少说话多办事的原则,除了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连在办公室范围以外的交谈都是压低着音的。
连归过来时就看见他低着头枕在身后椅背上,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会儿:需要给你找张毯子吗?
师瑜白天因为楼下的装修声睡着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此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缓慢地眨眼,视线逐渐清晰:不用,谢谢。
他扶着椅背站起身:去哪里问?
连归看了他一眼,转身带路,找了间正空置着的审讯室,推开门。
前情提要暂且略过,连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你刚刚报案是以受害者的身份,那我们就先从这个方面来谈。
师瑜坐得很靠后,肩膀贴着椅子:你们是警察吗?
审讯室外。
小王将脸凑到单向玻璃前,嘀嘀咕咕道:这种身份问题怎么可能告诉普通人
不可能告诉普通人身份的连归听着这才刚开口就扔下的雷,抬起眼皮瞟了眼对方身后那面墙上的监控摄像头,隔着红外线和监控室里的人对视一秒,应了:不是。
小王:
连归说:国安部设有超自然时间特殊调查处理小组十组,编号一至十。序号排名不分先后,不分强弱,我隶属第五小组。
师瑜问道:所以中心医院里,病房外有警方留守的张叔身上遭遇的的确不是普通的恶性伤害,而关乎于超自然?
连归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师瑜又道:另外还有三间病房,陈先生,许老太太,以及姜女士,如今对外的状况都和张叔一样吗?
连归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这位在公安局反问审讯人员的群众,监控可还开着: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师瑜:请便。
连归:我们之前一直怀疑你和这起案件有关,当然现在也怀疑,张高黎出事那晚,你算是最后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师瑜听着:我和他一组值班。
连归接着道:陈妄意出事那晚刚刚出差回来,见过的人除了他家人和地下车库的门卫,就只和你在同一栋楼的电梯里碰见过。
师瑜想起当初看到的资料:我跟他住同一栋单元楼。
连归一句比一句逼得紧:许清茶出事前一天早上,你和她孙女见过,也因为她孙女你们在单元楼前见过面。
师瑜语气不变:她找人,我回家,碰上是因为她找的那女孩刚好和我一起走了一段路。
连归紧盯着他的眼睛:姜羽扇出事十几分钟前从小区北一门离开,同样跟你有过短暂交集。
师瑜:无论是哪天值班室里是谁,她离开前都会打招呼。
我们今天早上还接到一起的报案,受害者是个清洁工,出事的一天前跟你在天水澜湾前坪广场见过。连归说,就我所知,你那个时候应当已经结束值班,前坪广场和你回B12栋可不顺路,他要打扫广场上健身器材同样不会跑到你回家那条路上,可你们还是碰上了。
师瑜听到这里,陷入沉默。
连归懒洋洋地眯起眼睛:五个人,偏偏出事前不久全都跟你见过,也只都跟你见过。你若现在跟我说巧合怕是不太妥。何况那个叫李延的清洁工为什么会跟你碰上,你也给不出解释。
安静片刻。
师瑜说:我不是特地去见他,恰好碰上只是因为爱好,这个理由可以么?
连归扬眉:什么爱好?
捡垃圾。
连归发誓这是他从业这么多年听到嫌疑人讲述过的最清奇的爱好了。
师瑜接着道:而我一旦中招也会变成他们那样,这点应该可以洗清我的嫌疑。
连归眉梢一动:仔细说说?
我之前报案,是因为找到了让他们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地点。师瑜说,就验证了一下。
审讯室外,景深听到这里,转头去看小王:他怎么验证的?
小王:啊?
景深敲着玻璃:你接到电话赶到天水澜湾的时候他是什么样?
小王想到当初在车上见到的那一幕,神情蓦然松怔:他的眼睛会流血。
审讯室里。
连归望着对面那人的脸:可你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出现丝毫和他们相似的状况。
师瑜:因为时间。
连归一怔。
他们昏迷不醒的时候都是面庞发黑,而双眼流出血泪。若是单纯从玄学角度思考是什么样的存在会对人体造成这样的伤害,可供选择的范围太大。换个思路,如果他们变成这样并非因为某种超自然生物,而是因为超自然非生物影响而产生的现象呢?
师瑜说:倘若他们皮肤发黑的变化只是因为皮下角质层消失,而眼睛流泪是因为视网膜破损,那么他们如今的情况就等同于人类长时间用肉眼直视太阳时身体正常的应激反应。
连归没有出声,一动不动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