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咯,好歹是个皇帝,总是要面子的,还能怎么办,打落牙齿混血吞呗。】
【师美人手段好脏我可太爱了。】
师瑜趁着其他人都出宫宣扬新帝大度的时候松了手,此刻还留在大殿的侍卫已经不多,加上之前被人质威胁已经扔下武器。他躲开几个反应快的侍卫放出的羽箭,消失在大殿外的竹林里。
新帝怒火中烧:搜!把他给我找出来!
旁边赶来的太监一怔:可是陛下,现在外面都在说
一群蠢货!新帝直接抄了酒壶砸过去,就算杀不了他,一样可以把他找出来抽筋扒皮,反正只要他人不死不就行了?!
太监不敢躲,被酒壶砸了个正着,额角破的口子被酒液浸地火辣辣地疼,颤声道:是,是!
向言朝等太监应声后,方才上前伸手将父亲扶起来。
新帝深吸口气,原本因为愤怒而短暂空白的思维已经清醒过来:还有,那两个狱卒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看不好?!
要不是因为狱卒没桎梏住人,师瑜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跑到阶上来,更不可能碰到他。
底下两个狱卒还没走,恐惧地看了眼立在新帝身边的长子,被对方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齐刷刷跪倒在地:卑职办事不利,还请皇上饶命!
新帝没注意他们视线的真正落点,只以为他们是在怕自己,如何会放过这两个害自己遭到今日这番的罪魁祸首:拖下去!
两个狱卒连连磕头,却仍旧没能惹来帝王心软,被人送进了曾经他们关押别人的牢狱里。
向言朝离开皇宫,身边的小厮再憋不住,急得团团转:殿下,现在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两个狱卒
他们自己办事不利,与我何干?
小厮脚步一滞:殿下?
那两个狱卒分明是向言朝提前打过招呼的,因为答应师瑜那桩交易。要不是因为他,师瑜不会有机会挟持新帝。
向言朝抬眸看他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是说你知道别的什么?
小厮:万一他们乱说
他们要乱说,在宫里就该说了。向言朝道,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如何敢说?
小厮竟奇迹般听懂了他的意思,背后忽然发凉。
向丞相养出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给自己留那么大的漏洞,哪怕在它闹大之前谁都以为这仅仅是一件小事,可他既然做了,就一定早早打点好一切,确保自己不会有丝毫被波及的可能。
可惜就算是从小被当继承人培养学了一肚子阴谋诡计,最后还是在师瑜身上栽了这么个大跟头。
当初师瑜说自己就可以让新帝放过他,向言朝下意识以为他是想用对付自己的方法对方新帝,会攻心会谈判,更何况他曾经从来没听过御史大夫还会功夫,现在又是这么一副在牢狱里受过拷打的破败身体。
结果对方偏偏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一种,挟天子的事都做出来了。
偏偏他做了,握住了这大周国最沉重的筹码,却没用来令诸侯,不渴望报复仇人,更不曾开口要江山更迭,反倒真像他最初说的,仅仅是要一个新帝不会杀他的理由。
多矛盾。
※
再说另一边,时间回到三刻钟以前。
师瑜在竹林里穿行,身后追来的侍卫在后面赶。
他将簪子上的血在衣袍上擦干净,直接跑向密林深处。
身后的侍卫快的快慢的慢,追击不及只能分散寻找,渐渐的,还能稳稳跟在身后的身影便只剩下一个。
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那身影一直追到近处,蓦然抬手挽弓,一支箭矢震颤着空气呼啸而来,金属箭头狠狠穿进肩膀。
师瑜身形一晃,直接摔下枝头。
那身影也跟着停下了。
师瑜从地上起身,回头看见了追上来那人的脸。
对方长身鹤立,一身风流明华。
两人对视,对方没有上前,只是垂眸朝他莞尔一下,转身离开了这片林子。
是盛远棠。
这也难怪,在边关踩着尸体和鲜血走出来而登临顶端的人,其反应速度和观察能力自然远超其他人,所以才能遥遥领先追上他。
可他最后还是放过他了。
为什么?
盛远棠是先皇册封的大将军,手中握着将军府世代积攒下来的兵权,和该被忌惮被打压。这时候把他抓了送到新帝面前用以表忠心不好吗?为什么要放过他?
师瑜一时没想明白,那些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却因为他今日这一番动作尽数崩裂开来。他只能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拉紧身上已经几乎被划破成条的袍子,抓着衣领起了身,走进林中某座寂寥宫殿里。
刚一走进殿们,眼旁银光骤然亮起。
一枚不知何处掷来的飞镖直直射像他的心口,又擦着衣袍扎入墙上。
师瑜堪堪躲过,抬眸看向飞镖掷来的方向。
对方隐在黑暗里,身材干瘦,脸上无数张人脸挨挨挤挤。
是那个脸皮鬼。
他没上前,对方竟然也没有继续攻击,反倒像是完成流程性任务,投完飞镖便直接逃离了。
这是第二次。
上一次对方推他落水,却也没有确认他是否真的死就直接逃走了。
就像节点投放中场时众人讨论过的,脸皮鬼下手虽然阴狠,但都是可以躲过去的,并非一般鬼怪一旦下手便不留生路。
再往里的房间已经没有了窗户能透光。
师瑜走进房间,一只手陡然从旁边伸出来,狠狠将他甩在墙上,接着便有冰凉贴上脖颈。
那只手恰好按在衣领,他疼得颤了一下。
对方听到声音,蓦然顿住:哥哥?
一支火折子燃起来。
巫尔手拿着火折子,握手术刀那只手刚刚撤离他的皮肤,他便直接拉开距离,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房间。
她速度比他快得多,直接追上去,看见他停在光线照不到的荫蔽处,方才像是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咳出一口血来。
※
师瑜没想到自己不过想暂时找个能躲避的地方才进的这座看着就荒废许久的冷宫,进门撞鬼就算了,居然还能撞上玩家。
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再和人起冲突,第一反应当然是直接躲开,毕竟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情况下玩家和玩家都是默认的井水不犯河水,却架不住对方直接追上来。
巫尔看见了地上的血,看见他身上那支没拔出来的箭,死死抓着他的腕,直接跪在地上:怎么受的伤?谁干的?
师瑜正想避开,手背上蓦然一热。
一滴眼泪砸了下来。
不怪巫尔对外一直喜欢装乖装无辜,是她曾经对着镜子尝试过无数次,这幅模样最具迷惑性,老天爷赏她这张脸,眉头一蹙眼尾一红就是叫人心软的利器。也是靠着这份装的本事才逃过被那些恶魔撕碎的命运。
她盯着他渗血的伤口,眼眶一片通红:是不是很疼?
师瑜扯住她伸来那只手的袖子:你抓太紧了。
对不起。巫尔松了手,收敛了发颤的声线,我带了药,能不能让我给你包扎一下?
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一副被拒绝就能直接哭出来的模样。
就是这前后态度转变未免太奇怪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一愣:师瑜?
他道:我刚刚进门那一句。
哥哥。
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