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霄盯着它一会儿,把掌心抬高。
小火苗飞离了他的掌心,飞到最高处。光越来越亮,逐渐吞噬了整片黑暗。
柏青霄睁眼,看到冰冷的洞顶。
细微的呼吸声在他肩上响起。
柏青霄转过头去,裴庚抱着他,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睡得正香。
裴庚?
昏迷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柏青霄抬手捏了捏鼻根,感知到灵脉顺畅,体力恢复。当是裴庚给他喂过丹药了。
师尊?似乎是感知到他的动作,裴庚半梦半醒睁开眼。
醒了?柏青霄温柔地摸了摸他后脑勺,声音陡然变大,醒了就给我滚起来!肩都要麻了!
裴庚被他这一喝,惊得人还没醒,却依旧爬起来了,有些茫然地坐在床上。眼睛转向柏青霄,视线忍不住跟着他走。
柏青霄恶作剧完,勾了下唇角,抬手又捏了捏他侧脸。
真好啊,活着的裴庚。听话,可爱,又好骗。
哪怕看一辈子,估计也不会腻。
也罢。柏青霄收回手,轻笑起来,我怎么倒怀疑起自己来了。
他撑着额头,合则来,不合则散。这么简单的事情,唯独是我迟迟看不透。
或许说,是柏青霄一直不愿正视自己的心罢了。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感情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如果真要他去选,他宁愿裴庚好好活在他面前一辈子,无论做师徒还是做道侣。
他唯独不想失去裴庚。
裴庚不明所以,师尊,你哪里还不舒服吗?
柏青霄摸摸他的头,安抚道,醒了?还疼吗?你现在可是第二辈子了。
这辈子的你很倒霉,柏青霄顿了顿,欲言又止。
似乎经过一番思索,他把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换了一句,本也没犯什么错,坏就坏在眼神不太好,瞧上我这么个家伙,才受了一番罪。
裴庚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
裴庚迷迷糊糊想,这是梦吧,不然怎么师尊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来杀他罚他,反倒听起来有几分软化的模样。
师尊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厌恶他抱着那种心思吗?
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的柏青霄撑着下巴,忽然探头,凑过脸来看他。
还抬起一根食指,戳了戳裴庚脸颊,戳进一个浅坑。唔,这么一看长得的确不赖嘛,虽然和为师比还差了点。也算差强人意了。
师尊?裴庚脑子一片浆糊,完全思考不起来柏青霄的意思。
他想抬手,肩膀和胸腔的伤阻止了他,您要说什么?
两个伤者此时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都是虚弱、弱小、且无助的代名词。
柏青霄一窒,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瞎说什么,只是想说的话迟迟说不出口,思维难免就开始发散。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徒弟说表达心意的话,总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像个为老不尊的。
于是更难说出来,嘴唇张张合合,却始终无声。
最终,柏青霄放过了自己,他握拳咳了一声,眼神四处飘,略有几分尴尬和无措,那个,其实为师素来也不是个会家暴的人。不过如果你已经感到害怕,那果然还是算了吧。
师尊!裴庚昏沉的脑海里里陡然亮起了一丝光,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努力睁开眼,抓住他衣角,激动不已,您、您的意思是
嘘。柏青霄捂住他唇,耳惏婦廓微红,先说好,为师本也不是个会疼人的,指望为师把你当个姑娘一样供起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哪怕是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等不着。
不需要师尊这般费心,弟子把师尊供起来就好了。保管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裴庚激动地直接抱住他,眼里现出一点笑意。
谁要你供?柏青霄佯怒道,你是故意埋汰我的吧?为师说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真话。不像某个人,呵,谎话连篇!
裴庚为自己辩驳,师尊怎知弟子说的就不是一等一的真话呢?
那当然是你前科累累。柏青霄撇开眼,眼神游移。
好一阵子才换了个话题,还有,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了心魔?好在发现的不晚,只是以后动手前,劳烦先动动你的脑子,不要再这样鲁莽行事。
裴庚眼里亮晶晶一片,忽而又有些烦恼,神农谷的物价不贵吧?
柏青霄疑惑地转过头,嗯?
弟子身家不够,还没攒够娶名门之后的彩礼钱。
你怎么贫嘴?谁要你的彩礼了?你给了彩礼,我就不算男人了?为师不希望你再说这种话。
柏青霄捏着他耳朵揉啊揉。
修真界只有结为道侣一说,又不一定是夫妻。可不讲究凡人婚嫁迎娶,只论婚契大典才最为正式,算在天道那过了眼,往后生死祸福相依,其他三媒六聘的凡人做派并不讲究。
您往日可不是这样说的,还说要给对方长辈带心意。在修真界,资源始终是很重要的一个点,无论作为聘礼还是嫁妆。
可裴庚知道柏青霄只是好意,他没有打断,眼睛反倒直勾勾看着人,还有呢?
柏青霄被这视线看的不好意思,抬袖盖在他脸上。不与你说。不许看,睡了!
师尊裴庚掀开他袖子,从里面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来,眼里带着光,闪亮若明星。
柏青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侧过脸,睡觉!
师尊~裴庚抬手,蛇一样柔软灵敏,指腹一点一点蹭过去,圈住他手腕,您伤也没好,一起睡吧?位置够的。
他迫不及待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柏青霄叹了口气,挣开他的手,拍拍裴庚肩膀,把他压下去,温声道,睡吧。休息好了,伤会好的快些。
裴庚还想说些什么,可带着草木气息的衣袖拂过脸颊,那气息十分催眠。裴庚思绪混沌,挣扎了几下,抵不过睡意,上下眼皮黏在一起,很快又昏睡过去。
柏青霄还是脸热的紧,匆忙把人落下,走出洞府门口。
雪里红站起身,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催着他赶紧去给他主上看病。
河浪声滚滚冲洗着岸边的石头。
柏青霄只是灵力枯竭,不比裴庚心脉受损,因此吃了丹药,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力充沛除了法力暂时还不够用外。
他没有走得太远,顺着河边走了一圈,神识探查过,发现附近很是安全,裴庚还在外面设置了隐匿法阵。便懒洋洋站在洞府门口几米外,撸了撸袖子,撒网捕鱼,急什么?
雪里红气急,是谁说当务之急是去给我家主人看病的?
谁?是谁啊?柏青霄才解决一道难题,心情自是好的不行,他抬掌靠着耳朵,风太大,我听不见
雪里红:
这人好生无耻,人话鬼话可都归他一张嘴说去。偏生有求于人不说,他修为还敌不过柏青霄。
雪里红气的坐在石头上不吭声,假装自己是一件骨头装饰品,同样的灰白色,几乎要融进石头里去。
柏青霄在那里捞鱼,捞了半天都是些小鱼。他眼睛转了转,又凑去雪里红那,问,听说,这冥河是你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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