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发现裴庚身上带着伤,旁边还有空了的丹药瓶子,一怔,你伤哪了?
是杀了方景明时受的伤。
不碍事,很快就能好。裴庚叹了口气,见师尊明明白着脸,手还是冰冷的,却只顾着和他说话。
反而是师尊,您脸色明明比弟子更差。
是吗?柏青霄狐疑地看着他。
是啊,您没发现自己言语动作反应都慢了半拍吗?
是哦!柏青霄恍然大悟,一副呆呆的模样。
裴庚差点给他笑死,只以为是安魂香的后遗症,等会可能就好了。于是也不在意,回头穿上外衣。
再拉着还没回过神的柏青霄起身,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来,师尊,看这边,弟子给你准备了几样礼物。
柏青霄脑子还是蒙的,揉了揉鼻根,只能顺着裴庚的示意往前走,不过几十米,他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那颗苍老狰狞的脑袋,直直立在不远处,血洞般的眼睛冲着他。这幅惨烈的面容刺入瞳孔,映入他脑海里。
以至于柏青霄一时没能把这人,和自己记忆里穷凶极恶的大乘期修士对上号。
方景明怎么忽然死了?
师尊。旁侧的裴庚喊了他一声。
柏青霄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他转过头看自己的大弟子。
裴庚冲他笑,喜欢这个礼物吗?
柏青霄:
柏青霄:啊?
柏青霄觉得自己大概还在昏迷,然后陷入梦中梦里,梦中梦里他被裴庚救了、亲了。然后他醒了,结果陷入浅层的梦里。
梦里裴庚告诉他,他给自己、给家人、也给柏青霄报仇了,还把那老贼的脑袋割下来给他看。
只可惜弟子担心师尊,只顾着速战速决赶回来。现在回想起来,也太便宜了那家伙。怎么说也该千刀万剐,刀山火海全给他过一遍才是。
裴庚说着,从胸前衣襟内掏出一把扇子,拉开他掌心,放在他手里,告诉他说这是仙器。
早前,我便听父亲说过,凤族存有一柄扇形仙器,可惜随着上百年前的屠戮不知所踪。这仙器的认主条件也极其苛刻。
要么拥有极纯的凤凰血脉才能驾驭,要么主人需要得到凤凰的承认。不然别人拿了也没用,无法认主。
这神器被方贼盗去多年,现在回到我手上。师尊还没有仙品灵器,如果不介意的话,看看它趁不趁手?我把它送予师尊。
柏青霄面无表情听完,拿着那漆红的扇子左看右看,展开一看,精美的百鸟朝凤的绘画浮着金红色泽,栩栩如生。
柏青霄翻来覆去打量,怎么看也不觉得它像仙器,倒像一件收藏品。
果然这是梦吧。
柏青霄又摆弄了一会儿这所谓的仙器,觉得既然是梦,那么他随心所欲天马行空地幻想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毕竟仙器,常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果然他是个俗人,梦里还妄想着能得到一件仙器。刚刚在深海秘境的回忆暂且不提,如今在浅梦中,还能遇上仙器。
修真界多少年没出过一件正儿八经的仙器了,哪有仙器烂大街,裴庚随手就捡到两个。柏青霄随手拿那仙器扇了两下风。
嗯,风还挺大。这扇子真不错。不过当真是仙器?看起来不太像啊。柏青霄有点怀疑。
千真万确。裴庚肯定道。
真要给我?柏青霄笑了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硬要说这种情绪来自何方,大抵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十分心动,可最后却把扇子扔回裴庚怀里,但我不要,哪有做师父的和徒弟抢法宝的?你自己凭本事拿到的东西,自己用去。
师尊裴庚见他转身要走,一把从后面抱住他,下巴落在柏青霄肩上,弟子用不着。既然师尊都说了是弟子凭本事拿到的,缘何就不能自己做主呢?
弟子就想给师尊最好的,还是师尊不肯接受弟子的礼物?
嗯?
柏青霄被他近在咫尺的声音磨得耳根子软。他挣出那怀抱,捂了捂耳朵,心想裴庚长大后撒起娇来,怎么感觉杀伤力更大了呢。
他的确挺想要的。
既然都是梦了,那还矫情什么呢。柏青霄想了想,决定成全自己。他问,怎么认主?
柏青霄听见裴庚不知为何的笑声,只觉有些奇怪,不由侧脸看他,又问了一遍,怎么认主?
裴庚捏着他手指,在他指腹一划,一滴血自柏青霄手中落下,正滴到那扇面上。再以裴庚神识诱之,那滴血顺着画上的脉络绵延开来,平整铺满扇面。
正中央的火凤眼睛似活物般亮起。
柏青霄冥冥中感觉一道灵器与自己锁定。
好了。他听见裴庚如是说。
柏青霄捏着扇子摆弄,闻声捏着扇子,作势要往外扇,要试试这所谓的仙器到底有多厉害。
裴庚连忙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师尊现在灵力枯竭,未免伤上加伤,不可随意动用灵力。如果想试,以后多得是机会。
搭在手背上的温度不似假象,柏青霄被烫着了,他抽回手,眼也不眨盯着裴庚看了一会,裴庚?
师尊,我在。
你真的是裴庚?
是弟子。
柏青霄有些失落,他没想到那男人真是裴庚,是他徒弟。难道他梦里也在惦记着自己的徒弟吗?
如果裴庚否认多好啊,他刚刚起的一点心思顿时消了干净。
可他情绪藏得很好,只是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原来我梦见你长大是这副模样,还不错。
师尊不信?裴庚挑眉,俊朗的面容越靠越近。
信什么?柏青霄好笑道,信你一个元婴能越两阶斩杀一个大乘期修士,还是信你忽然给我弄了个仙器回来?
这话说出去,得笑死多少个无辜修士?
弟子也希望这是个梦。裴庚脸庞停在他一指外,眼神柔和,弟子还是头一回见师尊没有一丝抵触和弟子靠近。
如果师尊觉得这是个梦,那就当它是个梦吧。
裴庚牵着柏青霄的手松开了,他揽住柏青霄的肩,把人转过来,正面向自己,手臂往下,揽住腰身,往自己身上压,既然是梦,那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说罢闭眼亲了过来。
柏青霄被腰间的手臂拉得往前半步,他直觉般展开新鲜到手的神器,抬起,扇面正好挡到二人间。
哪怕如此,滚烫的温度依旧透过薄薄的扇纸传递到唇上。
近在咫尺的的面容,鼻息相近,还有那隔着精致的纸面,唇上滚烫的温度扩散到面上,麻痹了全身,连带着柏青霄心如鼓擂。
好像回到了那个冰冷漆黑且危险的洞穴里。
那个撑在他身上的男人,那满眼的火红近金的灼热火光,强大又温暖。
回忆在此刻勾起紊乱的心跳,柏青霄微微睁大了眼,在唇间那一吻间惊醒,刷的收起扇子退后两米,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