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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师兄真绝色(重生)——晚星雀(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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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庄的弟子们被筝鸣所扰。有些内力欠缺的弟子,已经开始痛苦地捂住胸口,呕血。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痛苦、肮脏的记忆涌上心头。

让人最难堪永远是精神打击。

贺北大喝一声叶老头!

叶遇忽而出现,怀抱一把血玉色、透明丝弦的凤首箜篌。这把箜篌做工精美,月色下流淌着剔透柔润的光泽。琴尾上的花纹似凤翎、却毫无毫无雕刻过的痕迹,似浑然天成。

贺北在叶遇身前纵身飞过,将凤首箜篌接在手中。他指尖一撩,将琴弦微微波动,几枚清澈的弦音衔接起来,回荡在鹤望山巅。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贺北竟然会弹箜篌。

世人眼中的浪子,竟然用琴音制造出一派高山流水之境。似林深时的泉水耵聍、坠入海底后的深空与宁静,遏制住整个暗夜里的躁动与不安,宛若天籁。将枝头的清雪缓缓震落,而剑光刀影是杀伐的间奏,拂面狂语的夜风成为押韵的尾调。

贺北手中的曲调与喻英眩的所奏的三仪破阵曲全然不同,但合奏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毫无规律的曲调,却直接将喻英弦的筝音化作为无用的陪衬。

一为天上月,净化人心。一为地上尘,惹得一身脏乱。

喻英弦不信命,这是一首连他都从未听阅过的曲目。他一直坚信这世上从来无人能够对抗他们喻家的六仪破阵,但贺北却轻而易举地将此曲破解。

喻英弦近乎疯狂的加快手速,将琴音直接将三仪升作六仪。

弹到发髻散落、指破、弦断一根,发烫眼眶溢出热泪,纵横在写满不甘心的面目之上。

贺北怀抱凤首箜篌,修长玉白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波动着琴弦。他的神色漠然,在他的世界里,他所奏的曲调是没有感情的,他敲下一个又一个注满内力的音符,只为杀敌。

这一曲,他为救剑庄弟子而弹。

这样的琴音他上一世只听过一次,他没有默背旋律,只是此后的几年,此曲就像梦魇一般,时常在他梦中徘徊响起,他不想刻意记得也没有任何办法,此曲依然刻在骨中。

在墨都天阙亭,他躺倒在血泊之中,银羽绝美的傲娇凤凰在他的心口一啄,血花就在眼前猛烈炸开。眼睛被一片血雾蒙盖着,是此曲,将他快要湮灭的神识从寂灭的深渊之中拉回。不是救赎,只是上位者对他生出的一丝怜悯。

身旁的谢倦手执沉雪,有斩杀九霄之势。划下的剑光冷冽,似流萤拂树,莹莹青光漫天。他始终不离贺北身前三步,拼进全力阻止着黑蝶箭的攻击。

贺北在谢倦与静莲的主力掩护下,将此曲完好发挥着。

喻英弦弹奏的筝音已不成曲调,像是一个又一个诡异的音符组拼在一起,刺耳挠心,却也仅仅是此,再也无法对人的精神力造成侵扰。

当他的筝音戛然而止之时,指下的丝弦全断。他从口中呕出一滩滚烫的鲜血,将筝身染红,谱出一片似秋叶晚枫的图腾。

他输的心服口服。

这样的音调,他此生难忘,或许在每一个夜里,都会在梦中徘徊响起。

他对少年满眼都是嫉妒,与敬佩。

喻英弦将琴狠狠在身前的巨上砸碎,他衣衫凌乱,形神狼狈,满头已是银发。他蹒跚着步伐从黑暗之处缓缓走出,问贺北:这是什么曲目?

贺北一字一句道:琴、心、三、叠。

这是喻英弦从未听过的曲名。他又问:你从哪里学到的。

贺北嘴角挂着讽笑:梦里。

喻英弦忽而以近乎疯癫般的姿态、赤红着双目,双手欲要攀上贺北的肩:你胡说!求求你,告诉我,是哪里学的......求求你。他自以为阅尽天下神曲,他自以为六仪破阵无可匹敌。他自以为,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他轻易可得的猎物。

贺北抬手指天,红袖划落到臂膀,露出蔓延着血痕的小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好似欢畅不已的笑来:此曲只因天上有。

你们最想去的墨都天阙亭。这是琴仙司姣最厌恶的一首曲目......河图洛书......凤栖墨......墨都最垃圾的宝物,落在人间,都是至高无上的瑰宝。

而你我,皆蝼蚁。

他不要的垃圾,你们当宝贝,还争个你死我活,可笑至极。

贺北瞧着眼前荒乱的景象,想是时候该结束一切。

棺钥。不是都想要么......来拿。

贺北高举棺钥,朝着徐棠夏天时所植的那片桃林而去。

夏天的时候,他怒斩尽徐棠的桃花,落得一地粉骨狼藉。

冬天,是没有桃花开的。满枯枝的雪,凄然月光下,反倒似白梨,清新又诡异。

谢倦注视着贺北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又转瞬明白,贺北想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修的时间有点久,错过更新时间了......等晚上再更一章。

第100章玉石俱焚

对于贺北来讲,这个凛冬的闹剧是该结束了。他不想让凤语山的新雪沾染上任何一位弟子的鲜血。

他时常会佩服上一世的谢倦,将河图洛书拼凑完整之后,并未选择占为己有,而是选择玉石俱焚。该有多大的勇气,才会选择玉石俱焚这个不得善终的办法,舍己去拯救世人。他虽有神官之位,却不是真的神官,他有血有肉,是个无人供奉的凡躯,但他真的做到了济怀天下、悲悯世人。

他是神祗在人间的化身。

贺北想过:世人迷茫,真的值得拯救么。他现在都想不明白。

他与谢倦的观念诸多不同,但有一个想法,是前世今生都未曾变过的就是去爱谢倦。当登顶的欲望幻灭,谢倦是他存活在这世间唯一的意义。

贺北想,玉石俱焚不是个好结局,他的世界里只有你死我活,天地分明。但对于特殊情况,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贺北回眸看一眼谢倦,他的目光由深情转为留恋,似山川初融,最后化作缱绻温柔的春水。

与贺北对望时的谢倦,心口好像缺了一角,漏着冷风。他眼睁睁看着贺北一步步挪到崖边。面对劲敌时,从来不会有太多慌乱的情绪,但此时内心充斥着不安。

贺北站在崖边,迎着寒风猎猎,眼眸一弯,嘴角凝起抹笑意,整个人所散发的气势能够容纳山河平川,无垠星海。他倾倒着夜色,是崖边独一无二的风景。

他把棺钥往苍穹之上狠狠一抛,瞬间,无数的黑影如同恶鬼扑食一般,飞涌而来。

黑袍不再掩藏自己的气息,一瞬间,死寂的气息将整座鹤望峰所包裹起来。

在谢倦肩侧,闪过一道似拖尾的光影。紧接着,砰地一声,白色焰火在眼前炸裂。

谢倦的耳膜被突然而至的炸裂声所刺痛、视线被散发性的强光所遮蔽。

一瞬间,整座鹤望峰黑夜如同白昼,世间明晃晃一片。焰火炸裂的回音飘荡在山谷之间。消失的一刻,取而代之的是茫茫呛鼻的浓烟。

无论是剑庄的弟子,还是入侵的黑衣者,都陷入霎那的失神,火药的味道充斥在每一个人的鼻尖。

谢倦思绪乱飘的一刻,执剑的胳膊不知被谁的宽刀深深划过,但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伤痛。他挥动起沉血剑,在空中拼命砍杀着这些白烟,却怎么也散不开。

他想要找到贺北的身影,因为当白色焰火在眼前炸起的瞬间,他捕捉到黑蝶箭朝贺北直直而去。

谢倦杀敌从未有如此狂虐的时刻。双眼通红,含着之前从不会属于他锋泽。

阻挡他奔向贺北的黑影,被他一个个斩下。雪白的剑刃攀蜒着赤红的鲜血,荡起散发着腥气的血雾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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