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足饭饱的二人一同陷入困意。
就一张床,委屈你了,师兄。贺北笑得一脸得意。
谢倦默默瞪了他一眼,兀自上床去了。
谢倦还是有些拘谨,刚上床躺的时候依然刻意与贺北着保持距离。
贺北很自觉地一点一点朝谢倦挪近,在谢倦因为他的气息逼近而心脏狂跳时,再一把将谢倦揽入怀里。谢倦被他霎那抱住时,总会僵直后背,将双腿一弓,把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怯场的表现,反而更容易让贺北更容易把他整个人完好的掌控在怀中。
谢倦的后背紧贴着贺北的胸膛,在他传达的暖意下,思绪渐渐放松、身体也开始舒展,就连疲惫都会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似乎已经习惯贺北抱着他睡觉时的感觉,在寒冷难挨的冬夜里既舒服又温暖。
两人依偎着睡到天微微发亮。
谢倦每次同贺北一起睡,睡眠都会变得异常沉,察觉不到周遭的动静。以至于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被窝里还是暖的,昨晚枕了一夜的胳膊却不在了,身后空落落的,一伸手出去,摸到的全是凉气。
他撑起身子,迎着屋里的凉气打了声喷嚏。
当他穿戴好衣物,洗漱完毕,站在茶室的窗前发呆时,才看到湿漉漉的街道上,贺北买早餐回来时的身影。
沈秀听到谢倦这边起床的动静,很快也起床整理完毕,与谢倦在茶室来了个偶遇。
早啊,小谢,昨夜睡得还好吗?沈秀的笑多少有些意味不明。
谢倦的眉眼比窗檐边未曾化开的薄雪还要清冷:很好。
沈秀揉揉红肿的双眼,有些无奈道:这间客栈的枕头太低,脖子睡得不舒服。床也硬,腰疼。还有这些摆设,也太陈旧了。
谢倦微微侧眸,眼带疑色:是吗?我们剑庄的床可比这个硬多了。
这样啊、不难受吗?沈秀知道他们这些历史深远、常驻高山的清流正派,日子过得大多都很苦淡,又联想到贺北昨夜说的什么睡猪圈,睡柴房,不禁面露难色,生怕自己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条件艰苦、鸟不拉屎的山沟沟。
谢倦解释道:我们习武之人不习惯睡软床。
沈秀一脸恍然:原始如此。但他的心中依然有所顾虑。
两人闲聊中,贺北带着早餐与一身凉气归来。
沈秀不禁调侃:贺公子的服务实在太周到了。
贺北的目光掠过沈秀,直接看向窗边那道让他心头一动的清影:嗯,我师兄可不能饿着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2章登顶
三人吃过早饭,便马不停蹄地往凤语山的反向赶。
沈秀是含着金勺、喝着琼浆玉液、妥妥被娇养长大的,从未亲自走过山路。尤其是像凤语山这种艰难程度较高的。大概走到五分之一路程时,就拼命喊着脚疼。间歇时,脱下鞋一看,脚心上硬是被磨出好几个大泡。
因为沈秀,三人在午时才行至半山腰,贺北的耐心也要被磨没了。
沈秀累得双腿发软、两眼昏花,浑身发颤,一屁股坐在驿站门口的石墩上,不肯起来了。
贺北迎着冬日午时的暖阳,被晒出一层薄汗,他一遍脱着外袍,一边对着沈秀调侃道:沈老板,你这体力不行。
沈秀面露苦涩,心中煞是感到屈辱: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腿脚利索。
贺北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放沈秀休息了半个时辰,贺北不耐烦道:差不多了吧?沈老板。
沈秀满脸愁色:嗯......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贺北低语二字:矫情。
谢倦倒是理解沈秀,不是习武之人,确实很难承受这番路程。他关心道:沈老板,不如我们换鞋穿吧。你那双鞋底太薄,并不适合登山。
沈秀听罢这话有些心动,他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
谢倦神色柔和几分,道:没关系的,对于我来说,鞋底薄一些并未有什么影响。
沈秀长舒一口气,面露感激:谢谢你,小谢......
谢倦正要脱鞋的时候,被贺北一手挽住胳膊,生生拦下。贺北皱起眉头开始脱自己的鞋:我和他换吧,我的尺码应该和他差不多。
沈秀眼眸挂笑,对贺北的心思心知肚明。
换好鞋后,贺北发现大小还算合适。他弯腰将鲛珠串成的鞋带一系,仰眸一笑:沈老板,你这鞋真是中看不中用。
沈秀看向贺北,镶嵌着金玉精绣着龙纹的奢丽长靴穿在他脚上,竟是毫无违和感。
贺北望着前路,眉头一拧:行了,继续走吧,天黑之前能回庄里便不错了。
嗯。沈秀扶着腰慢吞吞起身,尽管双腿还酸痛着,但他乐观一想,这不乏是一件对于人生来说颇有意义的经历。自己亲自走过地方,沿路风景所留下的印象比乘着软轿走马观花而过时要深刻许多。
沈秀每走过一处特别的景致,都会用心将它定格在脑海中,心想着,有时间一定要将这些山光水色手绘出来。
沈秀发现,越往山顶的景致愈加好看,便觉得仿佛没那么累了。
临近傍晚时分,漫天的霞光犹如天织的锦绣,浮云飘渺,被晕染上一层薄薄的紫红色,令人醉朦其中。隔着几百层铺满绚烂夕光的玉阶,他远远的,看到一颗缀满新雪的高大古树。
古树上牵挂的无数条红绸带在北风中倾斜着摇曳,格外显眼。
沈秀的眼眸被眼前的景致擦亮,登阶的步伐似乎也变得没那么沉重。
终于来到刻着凤语剑庄四字的石碑前,他长长舒展一口气。
师兄,喝点水。贺北把腰间沉甸甸的水壶递给谢倦。
谢倦接过水,旋开壶盖,动作斯文地喝了几小口,润了润咽喉。
贺北瞧着剑庄内逐渐亮起的灯火,道:正好,赶上吃晚饭。
沈秀肚子十分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尴尬一笑:属实是有些饿。
贺北眼眉轻挑:委屈沈老板要跟着我们吃粗茶淡饭。
沈秀此时知足道:有口吃的就行。
正在此时,古树上松软的白雪跟随着一阵猛烈的颤动,簌簌坠洒下来,落了贺北,谢倦与沈秀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