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少泽发觉时,剑锋已撞到百鬼杖上,拼着被鬼气侵蚀剑身崩裂的危险,那凛冽的剑气也在百鬼杖上留下一道裂痕,聂少泽胸腔一阵剧痛,再看掐诀御剑将更多剑气送到荧烛剑上的殷无尘,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名字,爬上鬼纹的血手便抓向他!
拦住他!
兰摧轻喝出声,人已动手,拂尘扫过,化出许多黑白棋子,如暴雨般覆在聂少泽面前,宋燕台紧随其后,来到殷无尘身前,骨剑斩下,灵力化作漫天锋利无比的冰锥。
百鬼杖裂开了一道细缝,与此同时,殷无尘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谢玄卿手中百花杀在血雾中化出一道圆满的弧形,身形一动飞身上前,灵力灌注枪上狠狠抡向百鬼杖
霎时花影重重,艳若金霞,透着冰冷的肃杀之意。
百鬼杖的裂痕被这股凛然之气撕裂出更大的裂痕,裂缝快速地蔓延开,龙头咔哒一声裂开之际,周天阴气凝滞,血阵轰然崩溃!
血雾溃散,聂少泽也因为本命法器的损毁受到重伤,剧烈的痛楚钻心而来,叫他痛得瞪大双眼,身形一滞,狠狠吐出一大口血。
兰摧与宋燕台趁虚而入,便顺利地将他击飞出去。
聂少泽狼狈地倒在石柱上,又靠着石柱勉强站稳,喘了口气,再抬眼时怨恨地瞪着几人。
此时,结界外的几人终于看清了暂时停下的战局。
祭坛上的血雾被晚风拨开,清冷的月光照在众人脸上,阮秋与唐霰脸上都露出了庆幸的笑容,祭坛上的几人为破阵耗费了不少力气,也都在大口喘气,尤其是殷无尘。
他稍微缓了口气,极冷静地抬手抹去溢到唇角的血水,还在颤抖的右手握住灵气已然黯淡下去的荧烛剑,步伐沉重地走向聂少泽。
谢玄卿三人见状纷纷跟上去。
站定在聂少泽面前,殷无尘握紧剑柄,抬剑指向聂少泽,声音沙哑道:交出云水珠。
聂少泽瞪着他们几人,双眼褪去血色,露出浓密的红血丝,叫他的眼睛看去颇有些浑浊,他却莫名地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动,声音极沙哑,仍满是嘲讽。
你们不会以为毁了我的本命法器,就已经赢了吧?
殷无尘神色冰冷,你还不认输。
因为我还没有输,我也绝对不会输。聂少泽扶着石柱站起来,唇边仍挂着诡异的笑容。
兰摧皱了皱眉,握紧拂尘,小心,他可能还有后招,我们赶紧动手,把云水珠打出来!
好。
谢玄卿仍是这句,很捧场地应了一声,比兰摧更快地出手,枪尖破风而去,快速拉进与聂少泽的距离。聂少泽不急着还手,而是笑看着他们,忽而展开双臂往后倒去!
聂少泽的笑容看去有些骇人,石柱后面还是数丈高的陡坡,见他身影没入祭坛下的陡坡,宋燕台与殷无尘急忙动手,岂料聂少泽手中忽然抽出一道血红的锁链,倏然缠在一方石柱顶端,他人影一闪,眨眼就到了石柱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别想跑!
兰摧一挥拂尘,数不清的棋子朝石柱上疾射出去。
聂少泽袖袍一振,一道猩红色的光影如水波漾出,看似柔和,却冷硬将那些棋子悉数打了回去,一颗颗深深钉入青石地面几寸!
就连兰摧,也被那股怪异的力量震得往后退去,好在谢玄卿伸出银枪在他后背挡了一下。
兰摧站稳后,扶住有些窒闷的心口,面上满是惊疑。
那是什么?
哈哈哈!
聂少泽扬天大笑,血光在他身上涌现,犹如水波般笼罩在他周身,也在飞快修复他的伤势,叫众人瞠目结舌。他满意地沐浴在众人的仰望中,故作怜悯地俯视着他们。
忘了应该谢你们助我突破炼血功瓶颈的。不错,百鬼杖是我的本命法器,不过也有一句话叫不破不立,毁了它,我才能更加完美地将云水珠的力量发挥出来。他眸中一沉,冷冷望向殷无尘,今日,我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云水珠真正的力量。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世间最毒的毒蛇也比不过他。
说罢,石柱上空的黑影一动,便落到了祭坛上。
聂少泽的速度快极了,比先前的每一次出手都要快,几人都还未看清楚,就见兰摧被一道黑影狠狠掼到地上。谢玄卿最先反应过来,枪尖刺向那道黑影后背,聂少泽才松开兰摧脖子,极快地躲开这一枪!
太快了!
兰摧猝不及防,站在他身边的宋燕台和殷无尘也是在他倒地时才后知后觉。待兰摧咳嗽着爬起来时,脖子上赫然多了一圈青紫的手印。宋燕台稍稍一怔,见身旁伤得不轻的殷无尘已然出剑去帮谢玄卿,才反应过来掐诀丢出一道法阵困住聂少泽。
兰摧也没想到聂少泽会先朝他动手,方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种濒死的感觉,他急喘一口气,匆忙召出无常棋局,试图将聂少泽困进去。然而聂少泽手中搓出一团灵力,轰然一声就将宋燕台方才布下的法阵炸碎了,连他也险些被当场掀飞出去。
随着聂少泽与几人交上手,云水珠真正的力量一点点展现在众人面前,有伤在身的殷无尘和宋燕台、谢玄卿先后被他所伤,哪怕兰摧真的召出了无常棋局,也无法将他困住,百招之内,四人俱被他打退,已经是在联手的情况下,仍无法伤到他!
这股浩瀚而可怕的力量,也犹如悬在几人头顶的诅咒,呈碾压之势,打得他们无力还击。
忽地,聂少泽身上灵力暴涨,破开无常棋局时,再次将殷无尘几人震退,纷纷倒飞出去。
就连殷无尘先前为阮秋等人布下的结界也突然碎了,唐霰等人在威压下根本站不起来。
而阮秋,也更直观地看到了这股力量的可怕之处。
云水珠的力量激发起阮秋身上的灵力,在他身前结成一个金光护盾,他怔怔按住躁动的丹田,再看向祭坛上被伤得不轻的几人,脑中思绪飞快地运转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这才是云水珠真正的力量,而他,是因为云水壁上得到领悟未受影响吗?
他耳边又响起了阮青陆同他说过的话,云水珠脱胎于云水壁,云水壁便是云水珠的本源。
阮秋看着殷无尘和谢玄卿几人在祭坛上一次次被聂少泽打伤,却一次次撑着起来动手,他倏然握紧右手,前不久才止血的刀口上又溢出了血水,很快滑落到指尖上。
转眼间百招已过,四人仍苦苦在聂少泽手下支撑。
他们对聂少泽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聂少泽阴鸷的眸光落到祭坛外唯一站着的一个人身上。
殷无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阮秋时眸子一紧,手上已快握不住剑,仍挥剑上前斩向聂少泽。
聂少泽徒手握住荧烛剑,将殷无尘踹飞出去,看着殷无尘倒在祭坛边缘,她抛着手里的荧烛剑,叫剑身在半空调了个头,随意地抓住剑柄时,他冷眼扫过谢玄卿欺近身前的银枪,握紧荧烛剑抬手一挥,灵剑划出一道血光,就将谢玄卿击飞出去。
宋燕台与兰摧的围攻,也被他一掌一剑掀飞出去。
空闲下来,聂少泽身影一闪,便走到殷无尘面前,手中仍握着已黯淡无光的荧烛剑,看着手无兵刃,勉强靠着石柱站气的殷无尘,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好儿子,后悔了吗?
殷无尘咽下一口血水,一字一顿,我不是你儿子。
对,很快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