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位苍耀前太傅,名为李长洲,曾是苍耀先皇最倚重的臣子,也是当今这位小皇帝的帝师。而兰摧除了与圣后有结义姐弟的关系,同时也是李太傅的徒弟。兰摧确实是天纵奇才,李太傅也不弱,据传,他全盛时期,能与西域烂陀寺的慧明禅师一战,慧明禅师是我的前辈,世人皆知的十圣之首,若非当年无人去排什么十圣,李长洲必定会被列入十圣。
阮秋蹙眉,李长洲?
殷无尘颔首,其实比起李长洲,兰摧还差一大截,他若失了李长洲为他炼制的仙器无常棋,根本无法与十圣的任何一人匹敌,比起与人斗法,他更擅长的是天机秘术,且他这一身修为,俱是李长洲所传。但即便是习得通天之道,算尽天机,算来的也不过只是一种可能。你我可以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在这条路上,劫难随时会出现,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是意味着世事无绝对,上灵界从未有过永远的安宁,苍耀也没有过。
阮秋对这话颇有些感悟,心情复杂地说道:李太傅多年前下犯下重罪,背叛李钰,后来也散尽他的一身修为偿还了李钰,可惜只换来了不到十二年的安宁。这次若非有兰摧在,李钰又岂能顺利杀了魏王?
殷无尘安抚道:只因李钰生来不凡,身处高位,动辄便会引起动乱。像我们这些隐世宗门倒要好一些,小秋不必多想,他们有他们的道,我们也有我们的道。每个人的修行之道都不一样,但未必不能殊途同归,能与李钰相认,也是一段缘法。
阮秋似懂非懂,师尊放心,我倒不会杞人忧天。我知道师尊一直在等我,我会回去的。
殷无尘眸中含笑,握住阮秋的手,挤进他的指缝,与之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贴着掌心。
小秋,前世师尊已经等了十年,见不到你,我也会想你。我知道你想与我并肩,但你的修为怎么样我都不在意,别让我等太久。
阮秋脸颊微红,心一软,差点就说出随殷无尘回去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眼里涌上向往之色,师尊我时常会想,您少年时出门历练会是什么样的,可恨我晚生了几十年,没有赶上时候,如今才出门半个月,就知道历练不容易,师尊当年一定也很累吧?我想走一走师尊曾走过的路,将来才好与师尊一起走下去。
殷无尘还能拿他怎么样,宠溺地揉了揉阮秋脑袋,好,不过我还是会看着你的,等三道剑意用完,你就是不想回去我也会出现在你身边。身为我的徒弟,这个身份若是暴露,还是会给你招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说完别人的事,就说到殷无尘了,阮秋忍不住问:那师尊不在宗门里,现在又身在何处?
殷无尘顿了顿,在阮秋的注视下,还是说了实话。
血影宫。
想到血影宫,阮秋面色微微泛白,握紧殷无尘的手才安心些许,师尊去血影宫做什么?
殷无尘本以为阮秋已经放下,见他提起血影宫时还是会不舒服,眸底一暗,温声解释道:只是要溶血丹的解药。溶血丹在你体内,我不放心。小秋别怕,不说聂无欢上次受了重伤,他原本也不是我的对手,溶血丹的解药,我会盯着他炼出来。
聂无欢毕竟是小时候帮过阮秋的人,阮秋想起那日说出真相前聂无欢为了小瞎子痛苦癫狂的神情,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知道殷无尘也不喜欢聂无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提到此人时便有些小心翼翼,师尊,聂无欢会答应给我们解药吗?
纵然不喜欢聂无欢,殷无尘想到不久前与他才见过一面,且毫不犹豫答应帮他炼制溶血丹解药的聂无欢,也并未掺杂一丝个人感情的说了一句实话,溶血丹的解药聂无欢没有,但他已在炼制,放心,他不会再伤你了,我也不会再让他伤到你。
阮秋若有所思,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便埋进了殷无尘怀里,声音闷闷地喊了一声,师尊。
殷无尘轻抚他的脊背,怎么了?
阮秋由衷叹息一声,我很高兴,师尊。这辈子能够跟你在一起,确实是我最大的幸事。
殷无尘失笑。
这辈子能找回阮秋,于他殷无尘而言,又何尝不是最大的幸运?他俯身在阮秋额头上轻吻,眸光虔诚,小秋,你才是我的幸运。
翌日早上,阮秋才又见到李钰,但再见面时已是分别,换上一身玄色深衣的李钰身后跟着苍耀的国师兰摧,即将踏上返京之路。
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平城城门口,守卫们都跟着兰摧守在远处,李钰拉着阮秋和阿夕说话,话中是满满的不舍。
母后旧伤复发,我想快些回去看她,阮秋,你不如一块跟我回宫吧?母后一定也很想见你一面的。李钰说着,勉为其难地扫了眼边上抱着小黄鼠狼的阿夕,你想带上这丫头也行,皇宫可大了,多一个人也不怕,你们还能一道去见见我母后。
殷无尘忌惮兰摧,兰摧在时他不便出面,此时只有阮秋与阿夕出城送李钰,阮秋也没想到圣后没有出面,是因为旧伤复发,当然也有要坐镇都城的原因,若是平时,他说不定就答应李钰去了,这次他就婉拒了,下次吧,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他很确信,只要他们进了苍耀都城,李钰一定会拖着不让他们走,那时他还怎么做任务?
阿夕没好气地说:你都多大了,回家而已,有这么多人护送还不够,还要我们陪着去?怎么,离家出走一时爽,怕回去挨打了?
阮秋摇头失笑,他感觉经过此劫,李钰再提及圣后时态度与先前既然不同,李钰的脚步不可能会为他们停留,而他们暂时也不会去苍耀。他道:他们都在等你这位年轻的苍耀天子,去吧。等下次再见,我会按我们说好的带着我的未来道侣来。
李钰很不满,都要分开了,也不知道说些好话哄哄我,至少告诉我你那未来道侣的名字啊?可别我一走,你就把我给忘了,你我可是穿过同一条裙子的亲表兄弟!
阮秋当即按住袖中的青玉簪,师尊还在这里呢,他轻咳一声打断李钰的话,你快走吧。
李钰神情幽怨,咬牙道:行,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他说着却也没真的离开,抬手取出两块玉佩,随手扔进阮秋怀中,见阮秋接住了,他才道:知道你们要去十方城,我派了人送你们,路途遥远,可别走丢了。还有,这玉佩给我收好了。
他神色复杂地望向阿夕,才将剩下的一块龙纹玉佩递给她,唠叨起来,你的。收好了,下次来苍耀时,带着这玉佩,可以直接入宫。在苍耀之外或许没什么用,但路上若是遇到不长眼的人,说不定这块玉佩也能吓一吓对方,不许弄丢了啊。
阿夕满眼疑惑,却没敢收,而是回头看阮秋。阮秋也微微一愣,而后弯唇一笑,点了头。
见状,阿夕才腾出抱着小黄鼠狼的一只手,接过那块玉佩,仔细一看,李钰给他们的玉佩是一样的,与她阿爹留给她的玉佩竟很是相似,但李钰的玉佩是红玉,金龙颇具威严,翻过背面,正刻着苍耀二字。
这块玉佩,俨然与她阿爹留给她的玉佩一样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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