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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徒弟重生了——姜鱼(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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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个用恶作剧无意中让他真正认知到自己的身体与常人不同的人,阮秋指尖微动,手中特制的信纸便在瞬间化为齑粉,他看着风将这些粉末吹散,没由来叹息一声。

阮秋本想给宋新亭回信,袖袍一挥,信纸浮现眼前,手中也捏住一杆沾了墨水的毛笔,将要落到纸上时,青衫外的白纱随着西风无声摆动了下,冬日灿阳在他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朦胧暖光,温柔而又灵秀宁静,忽地,他拂袖收起纸笔,转身下山。

算了,已经很久没见到宋新亭了,他亲自去说吧。

说起来,自从正式成为殷无尘的徒弟,阮秋就再也没有回过他曾经跟随哥哥住了八年多的开阳山藏月峰,他从骨子里贪恋师尊给他的安稳,也害怕回到裴桓还在的藏月峰。

但今日,阮秋不再抗拒回去。

也许是因为他已放下心结,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在师尊的陪伴下他不再害怕身体的秘密会暴露出去,而裴桓,也离开了藏月峰。

如今再此回到他曾经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阮秋站在山门下,一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离开一年多的时间,藏月峰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但人变了,不管是他还是藏月峰的其他人。

好在他一进山就碰到了从前的熟人,是藏月峰峰主那里的小童,一年不见已成了小少年,阮秋以前在时偶尔会帮他一些小忙,他见到阮秋回来,便主动送他去找宋新亭。

这让阮秋找回了几分熟悉感,一路往宋新亭的洞府去,看到山中多年未变的景致,他心里的陌生感慢慢淡去,二人边走边叙旧,很快就到了竹林小居前,小童便告辞了。

还没等他走开,屋中突然爆发的争执声传了出来,二人正好听见宋新亭,我是在为你好!你以为这世间能有几个人如我这般真心待你?历练之事就这样,听我的!

那是一道严肃冰冷的女声,小童认出来当即神色微变。

阮秋也听出来了。

这是藏月峰峰主戚云的声音,他哥哥名义上的师尊,实际上的姨母,他也下意识想要避开,只是听见那话他便站住不动了,历练之事?哥哥因为此事与戚长老吵起来了?

宋新亭无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云姨,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磨练剑意,我会很快回来的。

阮秋不想偷听,回头同那小童对视一眼都默默地转身要离开。可就在这时,戚长老讽刺的笑声毫无掩饰地在屋中传来,是吗?宋新亭,这些年你为你那个弟弟做了多少事,被他拖累了多少回!我当初是怎么叮嘱你的?裴桓他父亲是苍耀国大将军,你若能与他交好,将来为你母亲报仇便多一分助力,结果你因为你那个弟弟伤了裴桓,给我彻底断了这条路!这也罢了,你如今正是该闭关修炼的时候,却要抛下一切带你弟弟出去游玩,宋新亭啊宋新亭,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屋中,戚云一双含恨的眼眸扫过紧闭的房门外,一手拍在桌上,声音冰冷,你难道已经忘了你背负的责任了吗?你忘了你母亲是为了谁被逼死的吗?宋新亭,我将你带回来,费尽心机培养你这么多年,要的不是你放下过去,忘记你母亲!

话音落下,阮秋再次停下脚步,相熟的小童也尴尬地停了下来,看了看他,又看向竹屋。

宋新亭跪在屋中,脊背笔直,仍耐心地说:云姨,我没有忘记娘,但是小秋也是我的弟弟,若没有他和他的母亲,我恐怕早就死了。我答应过他母亲会照顾他的,只要我还活着,我便不能放下他不管。而且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小秋也离不开我。

闻言,阮秋垂眸不语。

屋中戚云冷笑道:十年前,阮秋是自己找到玄极宗的,就算是有一些散修帮忙,这是在十年前他就能做到的事,如今的他可是剑圣的徒弟,你以为他真的离不开你吗?宋新亭,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让他成为你的弱点,可这些年来,你一而再再而三被他所累,拖下了多少修炼进度,如今还要为他浪费时间吗?天大的恩情,你送他到了剑圣徒弟这个位置还不能还吗?你还要甘心被他拖累到何时?

阮秋忽地怔住,仿佛此刻正在被戚云训斥的人不是宋新亭,而是他以及,竟是震耳发聩,秋水眸中闪过一丝迷惘,抬眼望向面前的竹屋,紧握的拳头便松开了,动作极轻地转身离开。身旁那小童见状也蹑手蹑脚地跟上,看他面色苍白也面露担心。

走出很远一段路,再也听不见竹屋里的争执时,早已憋不住的小童一脸紧张地问:阮师兄,你没事吧?戚长老话说重了,其实宋师兄一直以来都很在意你的,前几日宋师兄还说想要与你出去历练,不知道山下有什么地方比较好玩,你别多想

阮秋摇头,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哥哥对我很好,我没事。他思索了下,又道:今日我来过这里的事,麻烦你不要告诉哥哥,我不想哥哥再因为我跟戚长老吵架了。

小童点头,想了下,挠头道:可是峰主那里

阮秋道:只瞒着哥哥就行。

他心知肚明,戚云是元婴期修士,他和小童就站在门外,戚云不会没有发现,这一番话,是戚云明知道他在,还故意说的,表面是在训斥宋新亭不思进取,实际上是在敲打阮秋这个在她眼里的宋新亭的累赘。

其实在藏月峰那些年,一开始戚云对阮秋这个宋新亭的便宜弟弟并不在意,直到宋新亭为了他得罪裴桓,往日只是将阮秋当做路人的戚云,每次见到他时面色都有些冷。

也许是碍于宋新亭的关系,也许是身为开阳山一峰之主的骄傲,戚云从来不屑于对一个废物动手,知道裴桓总是缠着阮秋荒废修行,也只是禁止他在与阮秋来往。阮秋在她这里就是个透明人,这些年来,阮秋自己也习惯了,但这次,戚云借此明里暗里警告他,不得不说,阮秋是很意外的,回山途中,心情也一直很沉闷。

戚云想要哥哥为母报仇,若哥哥就是宋惊风的儿子,那哥哥仇人岂不就是紫霄宫的两位宫主?

在林松风的话里,那当年杀死宋惊风的人里应该就有他母亲顾兰君,他说宋惊风的道侣是自刎殉情的,在戚云话中却似乎并非如此。

不管有没有疑点,阮秋认为宋新亭的态度更重要。

阮秋很确定,他母亲顾兰君的死真的只是纯粹因为耗尽寿元,生机枯竭,她自己也说过她曾经有过极严重的旧伤,有那一日她是有预料的,她的死,与宋新亭毫无干系。

她还在世时,对宋新亭的态度,也只是一位严厉的前辈,她会指点宋新亭的剑术,也会为了宋新亭的旧伤奔波寻药,而宋新亭也是敬重她的,同样也真心将阮秋当成弟弟。

阮秋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记得母亲说过的一句话,真心未必能换来真心,但碰上对的人,真心也是能得到回报的,他认为,宋新亭便是如此,同时也希望宋新亭不要因为他而在他的亲人面前为难。

戚长老才是宋新亭的姨母,会费尽心思帮他治疗旧伤,会督促他修炼,而阮秋他忽然陷入迷茫,这些年来,他这个累赘真的拖累了哥哥很多,他这次真的还要浪费哥哥的时间,让哥哥陪他出去历练吗?

答案是否定的。

阮秋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凌绝峰,不断回想着方才戚长老说过的话,心事重重的模样让路过的林松风看见了,走过来问:小师弟在想什么,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大师兄。阮秋拱了拱手,神色很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林松风摆了摆手,失笑道:看小师弟愁成这样,可是很棘手的事情?那便说与师兄听听,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玄极宗剑圣的徒弟,你大师兄我也不是什么浪得虚名的人,你是有靠山的人了,给自己点信心。

阮秋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林松风这么一说他便愣住了,方才戚云说过那些话又在他耳边过了一遍,他怔怔眨了眨眼,须臾后,眸中迸射出异样的光彩,心下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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