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尘趁机接过阮秋,将他昏迷过去的小徒儿揽在怀中,手上灵光一闪,玉剑变作青玉簪。
纪家父子终于回神,纪天泽张口便吐出一大口血,纪狂涛扶住他,不顾一切地讨伐殷无尘,殷剑圣,你竟然杀死了我纪家祖传的九转灵蛊!你可知道,那是九转灵蛊!
殷无尘拿着玉簪比了比,这时也不方便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他昏睡的小徒弟梳头发,便先收起绕指柔,转头看向纪家父子,眸中一片冰冷,纪家养的小虫子不听话,要伤我家徒儿,那么,我自然要出手除害。
你!纪狂涛气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殷无尘!这可是我纪家养了上千年的九转灵蛊啊!
殷无尘望向他,眼底尽是杀气,怎么,你的虫子想杀我徒儿,现在,你也想要杀我吗?
纪狂涛不说话了,不仅是他,全场也无人敢说话。更何况,这本来就是纪天泽先下杀手的。
阮秋再厉害,也没有真的对纪天泽下杀手,他召出九转灵蛊,却是真心想要阮秋的性命的。
纪天泽总算缓过一口气,他双眼血红,一半是恨的,一半是心疼九转灵蛊的,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他知道讨不着好,那别人也休想好过!他挣开他爹站起来,一脸嘲讽,殷无尘,我们纪家斗不过你,这个亏,我们认了,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无尘淡淡瞥他一眼,纪狂涛便急得跑过来拦在纪天泽面前,你伤得太重,别说话了
我偏要说!
纪天泽望向众人,讥笑道:若非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会说出来,殷无尘,你以为你自己就真的清白吗?你爹娘当年得罪鬼母,连累全家被鬼母屠杀,包括我纪家嫁过去的几位姑姑全部被他们连累而死!结果你直接抛下灭门之仇,改名换姓入了玄极宗。父债子偿,你身上还背着那么多条人命,你可有想过要为他们报仇!
林松风斥道:休要胡言!
纪天泽嗤道:我在胡说?那他为何不反驳!谁不知道他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他只关心自己!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不姓殷,他姓聂,正是南泽被灭门的那个聂家!
殷无尘一个眼神拦下林松风,眼神淡漠,然后呢?
纪天泽见他不以为然,虽然早有预料,毕竟当年南泽聂家之事不是没人知道,他还是不忿地咬了咬牙,抖着手指向殷无尘怀中的人。
你们可知道,他的徒弟身上藏了什么秘密,他
众人都有些尴尬,殷剑圣的旧事,他们好奇归好奇,却不敢打听,因为这位战力强悍,又有着灭魔宗的功绩,谁敢说他不仁不义?
纪天泽话到此处,宋新亭和裴桓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要冲上来打断他时,可谁知道纪天泽忽然哑巴了,连纪天泽自己都是一脸不可置信,摸摸咽喉,又张口道:你!你竟然
殷无尘仍旧漠然地看着他,分明什么也没有说,可纪天泽却感受到了他眼里的嘲弄以及杀气,纪天泽心头一震,摸着自己的咽喉,却发现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那个秘密!
是禁言咒!
纪天泽可以提起殷无尘的旧事,却唯独不能提阮秋!他满脸惊恐,而殷无尘也已失去耐心。
纪家也要我帮忙教儿子?
纪狂涛猛地反应过来话中的杀意,忙将纪天泽拖回去,我儿还小,求殷剑圣放过他吧!
纪天泽最恨的就是他爹讨好殷无尘的样子,可一张嘴说话便是断断续续,或是说不出声。
殷无尘抱着阮秋离开,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改日,我殷无尘必定会再向纪家讨教。
话音落下,一股寒意笼罩在纪家人心头,他们面面相觑,看样子,殷无尘不会放过他们。
带着纪狂涛和重伤的纪天泽,纪家人灰溜溜地下山了,而此番的东道主莫庄主也尴尬地中止了这次的擂台比试,众人不欢而散。
殷无尘就近回到名剑山庄的客房,确定阮秋只是耗尽体力昏睡过去,可便是在梦中也不安宁,眼角含泪,身体不住发抖,他便想到纪天泽没有说完的话,面色又冷了几分。
阮秋被殷无尘带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宋新亭等人找回客房时,也都没敢进去打扰。毕竟刚刚亲眼见识过殷无尘一剑杀死九转灵蛊,谁见到殷无尘心底还能保持平静的?
但等到黄昏时,宋新亭和裴桓终于忍无可忍去敲门。
怀中抱着化作青玉簪的绕指柔,阮秋睡得安稳许多,殷无尘无需放出神识,都知道外面敲门的人是阮秋的哥哥,他不舍地松开阮秋的手,掖了掖被子,才起身道:进来。
宋新亭和裴桓相视一眼,推门进来时,平日最傲气的裴桓都颇为拘谨,看到躺在床上的阮秋,二人才放心上前,宋新亭道:殷师叔,方才莫庄主来过,林师兄出去了。
殷无尘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情,他带林松风来,便是因为林松风比卢鸣风聪明,很多事情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哪怕他并没有吩咐。
宋新亭看了看阮秋,迟疑须臾,又说道:我和裴桓来看看小秋,不知他的伤势如何了?
殷无尘道:已无大碍,只是有一些轻微的内伤。
宋新亭顿了下,他还以为殷无尘不会回答,倒没想过,殷无尘与他们说话时竟则会如此平和。因为他和裴桓的师尊戚云长老也同他们说过,殷无尘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殷无尘的话总是莫名叫人信服的,这源于他剑圣的名声,以及他这一身看上去就很靠谱的冷冽气势,裴桓放下心来,看看阮秋,又看向殷无尘,神色恭敬,几度欲言又止。
殷师叔。裴桓一鼓作气,又朝殷无尘躬身一礼,弟子有话要说,不知殷师叔可否移步?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跟殷无尘说话了,殷无尘挑眉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他是知道裴桓的,藏月峰戚云的弟子,苍耀国镇国大将军的儿子,不过,他似乎到了该回苍耀国的年纪了,却不知为何还赖在玄极宗,而且看起来,与他的小徒弟熟识。
阮秋没有同殷无尘说过裴桓,殷无尘也不知道他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但看在他师尊戚云和苍耀国那位镇国大将军的面子,殷无尘还是给他这个机会,同他去门外说话。
二人一走,宋新亭当即快步走到床边,轻握住阮秋的手,发觉他脉象平稳,确实没受严重的内伤后,他才真的放心下来,只是将阮秋的手放回被子下时,动作微微一顿。
若他没记错,弟弟今日穿的是件竹青色的衣衫,后来在擂台上被水打湿了,但现在,阮秋身上的却是暗绣云纹的水青色衣服,是谁给他换的,宋新亭都不用猜。他愣了一下,再看阮秋的长发柔顺地铺在枕上,显然是好好梳理过了,他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再看到弟弟安静的睡颜,宋新亭脸上有过一瞬空白。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殷无尘敢这么有恃无恐地让二人进来,就不怕被他们看破,不过此刻,他也不知道宋新亭究竟有没有发现,他走到院中便停了下来,裴桓默契停下,也不想离阮秋太远。
你想与我说什么?
说实话,殷无尘对裴桓想说什么并不好奇,他纯粹是给裴桓背后的长辈面子。他有些不放心将阮秋交给他人,哪怕是阮秋的哥哥。
裴桓摸到了几分这位剑圣的性子,便是喜欢有话直说。巧了,他也是这样,因为对方是阮秋的师父,又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裴桓对他颇为敬仰,掀开衣摆,便跪了下去。
我想求殷师叔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