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眉毛一挑,刚要开口被郝教授拦了下来,只见他慢悠悠站起身对宋易迟笑了,眼神非常和善:你就是小宋吧,前几天刚听说你做的培育项目成绩斐然,后生可畏呀哈哈哈。
宋易迟谦虚几句,郝教授一挥手径直带他跟李教授来到实验室,命人调出63号的实时数据给他们,随后道:李教授啊,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人手不够每天忙得团团转,实在抽不出人做检查,如果小宋需要样本,我可以安排他去见见63号。
郝教授姿态极其自然,李教授跟宋易迟都没发现异常,只有站在远处的白大褂心中冷笑,原来郝教授刚才不让他说话是打得这个主意,先前刻意隐瞒实情想打发人走,结果姓宋的愣头青像听不懂话似的非要撞上来,惹恼了郝教授,本来他心里有火没出撒,眼睛一转,正好借63号的手狠狠教训一下军区得寸进尺的人。
当然,郝教授偷偷吩咐警卫随时注意房间情况,有危险立刻进去制服63号,保证宋易迟活着。他只想让对方吃点苦头,不是要命,宋易迟如果受伤必然会拖延军区实验进度,还能从侧面打压李教授,他相信闽市管肯定乐见其成,即使事后接到军方抗议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宋易迟不知道郝教授恶意满满的安排,他现在脑子里只有找到舒寒一个念头,没心思在乎其他人,早一分钟拿到样本,就能早一分钟培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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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于失去自由的人来说没有意义,午饭后舒寒无聊的躺在垫子上闭目养神,灵敏的听觉扑捉到门外又来人了,他维持着假寐,暗自警惕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敢来烦他了,看来上次吃的教训还不够。
他运足感官,仔细分辨,门开了,只有一个人走进来,胆子真不小,但那人只迈进一步便再也没有动作,舒寒等啊等,三分钟过去了,除了粗重的呼吸声,那人好像跟自己耗上似的一动不动。
李教授留在监控室,宋易迟则跟随郝教授叫来的警卫走到一处房间门口,门的下半部明显改造过,是一根根铁栏杆,警卫在开门前反复向他确认是否真要进去,见宋易迟态度坚决甚至被问烦了,他不再多言。
63号就在这扇门的后面,宋易迟握紧手里采样用的小包,深吸口气推门而入,只一眼,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警卫在他进去后迅速关门防止里面的人借机逃跑,并未留意到异样。
宋易迟望着离自己几步之遥,躺在垫子上休息的人,震惊不已,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日思夜想的人会以这个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脚下像生了根似的迈不出哪怕一步,就这样呆愣的远远看着,不敢出声更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人就不见了。
四五十天,身体每况愈下,宛如困兽一般的生活让舒寒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易怒,他不欲跟来人浪费时间,挺身从垫子上窜起来,动作灵活的扑上去,然而却在看清出现在门口的人是谁后,一下子全身都僵住了,收势不及失了平衡,险些栽倒。
幸亏宋易迟手疾眼快将他扶住,让他免于跟地面亲密接触。
舒寒可没宋易迟那么温柔,在震惊后迅速想到房间的监控,神色转而一厉,腿伸到宋易迟腿后一勾让他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仰倒,上身借体重一压,嘭的一声,将人扑倒在地。
第72章无声的交流
这一下让宋易迟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再加上舒寒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骨头都快摔散架了,他却半点不觉得难受,脸上带着满足笑容,用心体会着压在身上的重量,是舒寒的重量,他终于找到了,人还活着。
昨晚他及时掐灭了可怕念头,却始终无法摆脱阴影的纠缠,因为他提不出有利反证,仅凭不愿相信不足以说服自己,大脑仍旧不自觉地设想所有可能。
宋易迟自下而上静静地凝视着挂心许久,此刻近在咫尺的人。
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触碰,却被舒寒拉住按到地上,手背乍然贴上瓷砖地面,冷冰冰的温度将宋易迟强行踢出出重逢的喜悦,理智迅速回笼。
舒寒走前不是说有任务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是哪儿?M市的实验楼,强化剂实验室,而舒寒居然就是他要找的63号实验组!
原来这人离开的一个多月都困在实验楼受罪,而他毫不知情,要不是今天看到数据想来取样本,是不是他们就见不到了。思及此,宋易迟心中一痛,眼眸中满是悲伤的神情,眼眶有些发热。
舒寒一眼望进对方眼底,钝钝的痛不比他少,像锉刀似的,一下下磨在心头。宋易迟眼神悲伤,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人变了,悲伤中沾染了血色,他精心养大的盆栽终于破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小子动手杀过人了。跟着他转念一想或许也是好事,见识到血腥,适应生存法则后,这小子就独立了,没有自己也能平安活下去。
你过了良久,宋易迟终于找回声音,粗哑的开口,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舒寒的眼神制止,眼珠向右一挑,宋易迟收声,他仰躺在地上,很容易就发现一架亮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
宋易迟立刻明白房间处于监控范围之内,恐怕除了影像还有声音,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缓缓开口:你先放手,我们谈谈。
监控室的郝教授骤见宋易迟遭到袭击,心中一喜,满以为计划成功了,谁知舒寒这次不知怎么只把人摔在地上,并没如他所想对宋易迟动手,反而在听了宋易迟的话后,利落站起身将人放了。
放了!?居然就这么放了!
整间屋内除了李教授,其他人都一脸惊讶,尤其是监控人员,惊得下巴快掉了,自从63号被关起来,敢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幸免,全都躺着出来,今天这个年轻研究员究竟有何神通,还是说脸真的那么重要吗?
舒寒放开对宋易迟的钳制,盘着腿坐在垫子上,宋易迟紧跟过来坐到他对面:你怎么不说话?
舒寒无言的仰起头,拉开衣领露出项圈,这玩意儿正卡在喉咙,所有实验组的人都不能说话,估计是研发区为了防止消息泄露。
宋易迟双目圆睁,蓦然呼吸一窒,m市的人不仅把舒寒关在这里,监控起来,还要这样对待,跟动物有什么区别!这个认知让宋易迟内心掀起巨大的愤怒,手中拿着的采样包差点被攥碎,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满嘴铁锈味。
舒寒见宋易迟怒极把嘴都咬破了,眼中露出深深的哀伤,却无法安慰,监控全天都开着,他连自己被谁设计的都不知道,更不敢让人发现宋易迟跟他认识。刚才没对宋易迟动手说不得已经惹人起疑,他不能再有任何动作,希望这小子机灵点儿别露出马脚。
看这小子的装束十有八/九是从二军混进了科研组,不过两人从没打过照面,宋易迟应该不是m市这边的人,他能安稳到现在,说明自己的敌人并未找他麻烦,舒寒一直悬着的心略微松了松,其实他被困在这里最害怕的不是随时可能会死,而是怕有人对毫无防备的宋易迟下手。
好在宋易迟也明白眼下情况未明,不是表现出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舒寒没有相认是对监控有所顾忌,很快敛起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心下多了几分警惕,飞快思索着如何才能在监控下与人交换信息,问问怎么回事。
先做个自己我介绍吧,我姓宋,是军区科研小组负责细胞培育的人,你呢?说完,他友好的向舒寒伸出掌心。
能出声说话的只有他,宋易迟谨慎引导着话题方向,在不令人起疑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给舒寒透露自己这边的消息,同时他也盼望舒寒给出提示,让他知道一个多月前的任务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导致这人变成实验组的一员。
舒寒坐在正对摄像头的地方,面无表情用余光盯着宋易迟看了半晌,似乎在衡量话里的真实性,最终抬手在对方手心划拉几下,从监控里郝教授他们看不到细节,只认为舒寒同意交流。
宋易迟看清字后心头猛跳,因为舒寒写的是一个黄字。
不知为什么,两人默契的配合在这里出现了误差。整栋实验楼里,只有姓黄的女人展露过杀人意图,其他研究员没有异常,舒寒不确定仇家会不会找上宋易迟,本意是想提醒他以后小心姓黄的人;宋易迟误以为舒寒借机给出提示,让他有调查方向,以便弄清事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