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雷停下后,褚墨也意识到后面的几道劫雷与先前的不同,他四下搜寻了片刻,选择了一块稍微平整一些的高地作为落脚点,严阵以待。
又积蓄了半刻钟,最后三道劫雷拧成一股,势如破竹从头劈下,它来得极快,根本容不得人多做反应。
轰!
眨眼间光亮刺得众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哪怕坚持不闭眼的,视网膜里也只是雪白一片。
白光过后,众人再睁眼时,最后一道金光也从天际消失,临霄峰峰顶上只留下一道大坑,原本只留下半面的峰头也被削平了,褚墨也是不见踪影。
许久后,众人仍沉浸在雷劫的震撼中,久久无言。
在无峥的示意下,清岳说道:都散了吧,各自回去体悟今日所见。
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成?众人心中的疑问被一个人问了出来。
自然成功了,你没看到方才消失的金光吗?修为稍微高深些的弟子说道,不过他到底怎么成功的却是没看到,可惜。
又有人问道:怎么没见清墨师兄?
旁边一名弟子怼道:难不成你以为清墨师兄是专门给你表演对抗雷劫,还特地出来谢幕?
这一怼之下众人都笑了,只有问话那名弟子臊得面红耳赤。
第33章
且说褚墨在劫雷停下时,就对最后几道雷的威力有所准备,随即它们一起降下,虽有些意外,却并不失措,见躲不过,便抬剑朝着劫雷斩了过去。
褚墨这一剑斩得干脆利落,剑锋之间隐隐有金光覆盖,若非电光笼罩,恐怕在场早有惊呼出声,竟是剑意。
一个正度筑基雷劫的小修者,便领略了剑意,也难怪天道不容。
褚墨迎着劫雷,随即被淹没在一片刺眼的雪白电光之中。
这劫雷是冲着要褚墨灰飞烟灭来的,褚墨虽刚悟了剑意,但到底修为太低,不消多久便修为用尽,好在这是最后一道劫雷,褚墨接了半道,剩下的倒是要不了他的命。
硬生生接下最后半道雷,褚墨坐在坑里,咳出一口黑血,他身上衣裳早已烂得不成样子,微微一动便碎成一片片的,面上更是灰头土脸,皮开肉绽。
劫云不甘心地散去,一道金光洒下,褚墨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体内的灵力也如同奔腾的大河流向干涸的丹田,他筑基了。
金光散去的瞬间,正发蒙呢,褚墨发现视野里多了一双鞋,抬眼便见到迟无尚朝自己弯下身,紧接着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随即胳膊一紧,整个人便被腾空抱了起来,转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小花猫,还愣着作甚?要为师给你沐浴不成?
听见迟无尚的打趣声,褚墨才发现浴桶内的水正汩汩冒着热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尘埃的手,加之衣服下空空荡荡的,难得有些难为情。
从小到大为师不知替你沐浴过多少次了,这会子长大了还难为情呢。迟无尚笑道,随即叹息道:罢了,徒儿大了,为师也不留在这遭人嫌弃了。
说着他便开门走了出去,褚墨直到泡进热水里,才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
迟无尚明明可以捏一个净尘咒就可以清理干净,为何还非得让他回来洗澡?深知迟无尚善变的褚墨很快把这个疑问抛到一边,洗漱完盘坐在床上,褚墨这才发现被压在枕头下动弹不得的小绿,显然是方才被迟无尚下了禁制,他笑笑将它放在手腕上,在它嘶嘶的小声控诉中沉下心来开始整理先前在雷劫时的收获。
虽然在最后斩向劫雷的那一剑已隐隐有了剑意,但他却深知,这剑意有形无神,距离真正的剑意还差了一些东西。
思及此,褚墨拿出那道迟无尚的剑意,重新凝神体悟。
或许是境界的提升,也或者是自己已有所领悟,他这次却是看到了先前不一样的光景。
不再只是单纯的敬畏与震撼,他还看到了道。
褚墨再睁眼时,眼底有金光闪过,原握在他手中镌刻着剑意的石头已化作细灰,他拿出剑跃跃欲试。
经过雷劫的洗礼,覆云似是比先前多了分灵性,察觉到褚墨的心意,剑身也兴奋得嗡嗡作响。
摸了摸剑身,褚墨按捺住试剑的冲动,收起覆云开门出去。
此时正当晌午,若未外出,迟无尚应当在书房内,褚墨走到书房门口敲门,果听一声进来,便伸手推门进去。
迟无尚正握着笔,面前摆着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大半,褚墨大概辨认得是一张丹方,见还有几排,他便站到一旁等。
徒儿过来。迟无尚招呼道,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地上,把这些收起来,路上读。
褚墨这才见到那地上竟有一个半人高的书筐,里面层层叠叠放了不下百余本书,他蹲下翻了翻,这些书有的有名字,有的没有名字,翻开还能闻到一股新鲜的墨香味,抬头望向迟无尚,师尊,这是做什么?
迟无尚写下最后几个字,侧头看向褚墨,笑道:为师先前答应徒儿筑基后带你游历天下,徒儿可是忘记了?
那这些书?褚墨记性素来很好,自是没有忘记,但他可没听说过路上还要考校功课的。
你闭关这两年,为师给你准备的一些读物,里间还有几箱,一齐带上。迟无尚向后室指了指。
意识到迟无尚的笑容有些不对劲,褚墨甚至没来得及深究自己闭关了两年的消息,便往里间走去。
果见角落上码得齐齐整整的十几个大箱子,按照每箱一百本书算,这里至少得有一千多本书,还不含其中可能还有许多玉简。
哪怕褚墨是个爱书之人,见得这么多书也有些头疼。倒不是怕看不完,而是迟无尚安排的功课着实不简单,他要求褚墨看的每一本书,都要识其文,会其意。简言之,就是每读完一本书,必须作一篇书论。
如今书房东南角的那一个最大的书架上,便全都是褚墨写的书论。
这些书要看完很简单,但若是加上作文时间,恐怕没有三两年下不来,这还不包括在路上的时间。
思及此,褚墨都有些想放弃与迟无尚一同出游了。
却不料迟无尚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我已经打点好了,赶紧收拾上,咱们即刻出发。
褚墨:
自两年前褚墨筑基引来雷劫,他原本在宗门内便赫赫有名的名声更是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而他雷劫后便开始闭关之事,更是被传得五花八门。
有说他筑基失败受了重伤,闭关是在养伤;有说他筑基成功,一举冲上了金丹的;更有传言说他其实根本没有度过雷劫,死在了里面。
不过没认出来澄清,最后这些传言也只是小范围传播,反正褚墨是彻底出了名。
好容易听闻褚墨出关,众人也顾不得迟无尚素来威仪了,纷纷向临霄峰涌去。
却不料褚墨一醒来便被迟无尚风风火火的带出宗去,让赶来探望的众人扑了个空。
全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褚墨正半靠在马车内,手里捧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耳边传来车夫与迟无尚的对话。
车夫姓王,自称家中行二,便叫王二,也不知迟无尚是从哪里找来的,长相憨厚,个头中等,却还算健谈。
王二道:老爷,小公子可真是好学,这一路下来看了不下五本书了吧?您这一路是要带小公子去科考?
迟无尚道:科考要等明年开春,现今四处走走。
可不早着呢嘛,小的嘴多,还请勿要见怪,您倒是比前些年看起来年轻了些。恕小的冒昧,这小公子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