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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爱情——傅云见(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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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产的事情说过千八百回吧,给我起名叫岁岁还记得原因吧?小时候我经常感冒发烧,一生病就往四十度窜,每次都是江暗抱着我让司机送去医院。他怕我半梦半醒踢被子,怕药输完了来不及叫护士,一守就是在床边几小时一动不动。我体质敏感,磕磕碰碰就容易留疤,流血喊疼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你们一出差就是好多天不在家,人影都见不着一个。好多次晚上打雷下雨,这么大一栋房子,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是他抱着我在被窝里说话安慰,让我别怕。无数次慌张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游乐园那次,你把我丢在那儿,是不是也有想过我才八岁,也会惊恐,有没有留下心理阴影。那天江暗找到我把我背回家之后,他陪着我讲了一晚上的故事,跟我说不要哭,哥哥在,你们呢?有没有一瞬间良心不安,自我谴责过?

就是这么一个好的人,你们就因为看了三言两语的日记,强行把我们分开了三年。你知道那几年我失眠特别厉害,因为想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吗?他走之后的每一年,我生日都是哭过去的你们有在意过吗?你知道我们俩在毫无联系的情况下,多费劲多努力才能重新考到同一个大学吗?以前不把他看作我哥,现在拿他是哥哥这个理由让我们分手,不觉得可笑吗?

是,我们从小不缺吃穿,样样都是最好的,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是对于我来说,跟无父无母没有任何区别。江暗就是陪伴了我十几年的全部,是他给了我所有的关怀和爱,我们俩一直就是这么相依为命过来的,早就离不开对方了,相爱有错吗?现在你们凭什么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就让我们分手?凭什么?

闻岁越说越激动,胸腔剧烈起伏,嗓音里带着哭腔,像是要把所有江暗受过的委屈都一并发泄。

江暗心疼地把他抱进怀里,扣着颤抖的肩膀一下一下缓慢安抚:岁岁,不哭。

谢明之哑口无言,她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少年,好像一下子就从那个小不点成长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这些年时常忙于工作,她确实不配当一个母亲,自私蛮横,强势无理。从前闻岁什么都不肯多说,她也就自作主张地揣测,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彼此推得越来越远。

此时此刻,那些陈年旧事以一种残忍的方式铺到面前,一桩一桩刀似的戳着心脏,她开始觉得自己错得一塌糊涂。

真的再找不到任何拆散的理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她有些难堪地垂眸倒了一杯水,只是手抖得厉害,水撒了一桌。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的时间,闻仲青沉着表情,看着江暗缓缓出声:闻岁说的,我听明白了。以前是我们冤枉了你,你确实对他很好,这一点闻叔也跟你道歉,谢谢你照顾他这么多年。但想要在一起,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顿了顿,知道哪句话最能戳心:你比他大一点,稍微成熟懂事些。麻烦你退回到哥哥的身份,还跟以前一样当兄弟,不会有任何区别。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想你也不愿意看着他过一辈子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是吧?

闻岁从他怀抱里猛然抬起头,慌张道:哥,我不在乎。

三年前我能让你们分开,现在依然可以。闻仲青纹丝不动,下了最后通牒,除非,闻岁打算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

谢明之彻底心软了,冲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仲青,别跟孩子放这种狠话。我们再商量商量,也许

你也跟着他们瞎胡闹?闻仲青皱起眉心,这件事情,说再多也没用,到此为止。

江暗没说话,只是伸手勾住闻岁脖颈上的平安符,缓慢拆开封口的丝线。

闻岁瞪大眼睛,这个东西从重逢之后就一直戴着,却从来没打开看过,几张叠好的纸条从里面取出。

江暗将那些纸条一一展平,浑身像是脱了力,语气颓然:闻叔,退回只当哥哥的界限,我尝试过,克制过,但真的回不去了。

那些经历了几年已经磨得有些褪色的纸条,上面的笔迹从一开始的稚嫩青涩逐渐变得遒劲有力:

愿岁岁考试顺利,一切顺心

2012年8月17日江暗祈愿

愿岁岁平安喜乐,远离烦心

2013年8月17日江暗祈愿

愿年年有岁岁,岁岁有江暗

2014年8月17日江暗祈愿

不求长相厮守,唯愿岁岁平安

2015年8月17日江暗祈愿

不求长相厮守,唯愿岁岁平安

2016年8月17日江暗祈愿

不求长相厮守,唯愿岁岁平安

2017年8月17日江暗祈愿

不求长相厮守,唯愿岁岁平安

2018年8月17日江暗祈愿

七年,每一张都写着祈愿和落款时间,每一年闻岁生日,江暗都在佛祖面前,一年一跪,虔诚许愿。

只是从分开的那一年开始,他就早早做好了不能在一起的打算,只是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够平安顺遂。

闻岁心里难受得厉害,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掉,难以想象那几年江暗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佛前写下不求长相厮守这样的话。

他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沙发上的人,哽咽出声:爸,即便这样,仍然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闻仲青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些带着经文的日期,很轻地摇了摇头。

他自问一生光鲜亮丽毫无破绽,不能忍受旁人无端的揣测议论,更不愿承认当初亲手带回家的孩子跟自己儿子成了伴侣,这一切都实在是太荒谬了。

闻岁小心翼翼收起那堆纸条,重新装回平安符里,绕上丝线,戴回脖颈。

他收起了往日那份的叛逆和锋芒,垂着湿润的眼睫,轻言细语说:那爸妈,对不起了。

你是真的打算跟我们断绝关系是不是?闻仲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扣着扶手,失控出声。

闻岁心想,奢求不到的祝福就不要了,他不稀罕,也不再贪心。也好,这样他就能把所有的爱都给江暗,一丁点都不用剩下。

爱人被困在那个长夏,于是他纵身一跃,甘愿同囚。

只是他们违背了祈愿,以后只能跪在佛前磕头道歉。

闻岁用力抓过江暗那只三年多前没能抓紧的手,每往外走一步,都感觉撕心裂肺的疼:哥,带我走吧,别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哭了,我心疼,评论都有红包

第60章Chapter60

闻岁走到门口的时候,因为刚才翻窗的时候拖鞋掉了下去,两只脚还是光着,踩在地板上刺骨的冷。

他心里总有一种隐约的预感,也许这次一走,大概很久都真的不能再回来了,或者这个很久再加上一个限定,就是永远,是一生。

如果一定要做这道选择题,两者之间,他只能舍弃那段亲生的血缘,反正难听的话以后大概会听到不少,再有谁指着骂他不孝也认了。

他仍然年轻莽撞,满身锋芒,在十八岁就做好了再也不能回头的准备,因此连瘦削的背影都透露着一股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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