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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爱情——傅云见(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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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着闻岁的手心盖在了江暗的手背上,很轻地按了一下,像是最后的祝福。

闻岁看懂了,吸了吸鼻子,声音变得沙哑:您放心,像我之前答应的那样,我会一直一直陪着我哥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分开了。他这么厉害,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平安快乐一辈子。

奶奶。江暗顿了顿,艰难出声,我猜您现在应该很开心,终于可以见到思念已久的儿子了。您如果有机会见到爸爸,替我向他问好,告诉他,我一直一直很想他。

像是听清了,她嘴角颤抖着往上扬了一点,瞳孔缓慢地失去了光亮,眼皮缓慢闭上,那只干枯的手顺着床边,重重滑落了下去。

旁边的仪器发出一声毫无感情的滴声,那条微弱波动的线缓慢变成了笔直。

闻岁没控制住,鼻子一酸,眼泪开始拼命地往下掉,一颗一颗砸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他垂眸看着江暗,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安静坐着,像是一樽没有感情的雕像。

哥,你要是难受你就闻岁弯腰抱住他的脑袋,浑身颤抖,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抓紧。

江暗抵着他的胸口,好半天才低哑出声:岁岁,谢谢。让我见到了她最后一面,也不算遗憾了。

即便这个时候,他还在安慰自己,这个人怎么可以温柔成这样。

闻岁把他抱得更紧,拼命摇头,很是自责:不是,如果我可以早一点早一点梦到,也许她不会

傻子,你知道晚期意味着什么吗?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江暗抬头,替他抹掉脸上的泪痕,声音仍然很是平静,至少她走的时候是笑着的,没遭受太多痛苦,见到了我们,应该也没有遗憾。

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克制太淡定,让闻岁无端心慌,哪怕是他哭一下闹一下也好,但是没有。

就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早早就离开了他,接二连三的承受生死相隔的痛苦,他难以想象此刻他哥心里该有多难受,多绝望。

他们在病房从下午呆到了深夜,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还是过来推走了她,江暗强撑着精神交接后续的手续。

遗物不多,只有几套日常的衣服,一条鞭子,一张银行卡和床头柜上吃剩下一半的喜糖。

闻岁收拾好那些东西,打电话跟学校请了假,也没回家,就陪着他哥住在酒店里,帮忙处理后事。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江暗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

墓地是当初江风下葬的时候就特地留下的,两个墓碑并排在一起,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松树之中。

最近一直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下葬的时候,只零零散散来了几个远房亲戚,更多的是疗养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们,看起来比那些所谓亲戚更悲伤。

闻岁撑着伞站在雨里,沉默地看着他哥穿着拿过来的那件黑色的风衣,得体地跟每一个前来悼念的人问候。

只是他很清楚,越是克制,就越是临近崩溃的边缘。

他看向旁边那座墓碑,江暗和他爸爸长得很像,眉眼深邃,如出一辙的英俊,只可惜走得实在是太早。

不知道江暗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两块墓碑,奶奶去世之后,就真的一个亲近的亲人都没有了。

虽然他哥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把亲情看得比任何都要重,可是现在,全都没了,飘散成风。

他恨自己的笨拙,迟钝,无措,面对这样的江暗,除了担忧,没有任何办法能帮他分担一分。

人群散去之后,江暗长跪在墓碑前,开始沉默,长久的沉默。

闻岁站在一边,替他撑着伞,从中午站到了天黑,整个墓园陷入死亡一般的宁静。

他半蹲下去,抱住江暗的肩膀,痛苦求道:哥,天都在下雨,你哭一下好不好?我求你了,你这样一言不发,我真的很担心你。

见他不说话,闻岁眼眶又红成一片,抓着他的外套很轻地晃了晃:你要想怎么发泄,我都陪你,陪你到不难受为止。

江暗侧过头看他,眼底压抑着情绪,抬手擦掉他止不住的眼泪,低声说:闻娇娇,怎么这么爱哭?

伞倾斜了一半,闻岁艰难地握着伞柄,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淋得半湿。

开口的时候,声音艰难地几乎说不出话,只是翻来覆的重复:哥,我担心你,很担心你。

别担心,我没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江暗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强颜欢笑道,以后,户口本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酷不酷?

闻岁感觉心脏都要被这句话戳穿了,靠过去很轻地抱住他,吸了吸鼻子说:很酷,你是世界上最酷的,独一无二的江暗。

雨点越落越大,密集地敲击着黑色的伞布,像是在哀悼,在悲鸣。

过了很久,闻岁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砸落下去,耳边的声音很是低哑,融在风里:岁岁,我没有家了。

闻岁把伞扔到一边,双手颤抖着把他紧紧地抱进怀里,控制不住地哽咽:哥,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口气写到在一起,写不完了,下章一定!呜呜呜评论都有红包~

第44章Chapter44

以前闻岁不明白,十七十八岁,明明就只差了三百多天,能有多大的区别。

但他此刻发现,人是可以在一瞬间长大的,从前的迟钝幼稚,笨拙无措,能在某一时刻突然就变得成熟起来。

他知道江暗一直以来都很淡定,好像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可是现在,他才察觉哥哥也只是刚刚十九岁,意气风发却仍然稚嫩的年纪,不是永远的无坚不摧。

于是,当他哥的眼睛在下雨的时候,他要成为那把撑在头顶上的伞。

闻岁把他抱得更紧,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重复:你还有我,岁岁在。

又有一颗温热的水珠砸下去,江暗深深埋进他的脖颈里,良久才压抑着痛苦说:嗯,我只有你了。

闻岁的心脏又疼了起来,感觉自己也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连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很是吃力。

他抬手在江暗的眼尾抹了一下,湿漉漉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我们回去了好吗?淋久了雨会感冒。闻岁终于冷静下来,艰难地抓起地上那把潮湿的雨伞,抖落雨水重新撑起。

自己好像跟江暗互换了角色,变成了年长的哥哥,哥,起来,跪了那么久,膝盖肯定破了。

江暗飞快地抿了一下唇,撑着地面勉强站起,脚麻木到没有知觉,猛然一晃,手臂被抓得很紧。

他自嘲地笑了,迅速站直,甚至没有分神去检查刺痛的膝盖,只是把伞往闻岁那边挪了一些。

闻岁盯着他的眼睛,又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听不进去,我也不想劝你想开或者不要难过,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去哪儿都好,我不想回酒店。江暗滚动喉咙,沙哑开口。

闻岁心里酸了一下,抬头看天,雨势稍微小了一些:那我们坐公交车回去,坐到你心情好一点为止。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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