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出来游玩,虽然江暗没跟着一起,那天的闻岁仍然特别开心,玩疯了似的要把全场玩个遍。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谢明之没站在原地等他,人已经不见了。
旁边的凳子上只留了张字条:妈妈临时有事,你在原地等一下,我过会来接你。
他身上没带钱,没电话,只是无助地站在排队的地方仰着头,看着一个一个从自己面前匆匆而过的大人,就是没有自己的妈妈。
天色渐暗,小朋友彻底慌乱了起来,开始绕着园区一处一处的找。周围都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爸爸妈妈牵着小孩,温馨又和谐的模样。
只有自己,眼睛里含着泪,瘦瘦小小的一个,站在人群里慌张又无措。
两条腿已经走到泛酸,几乎是把一整座山的园区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谢明之。
广播里开始循环播放寻人启事,只是直到园区即将闭园,闻岁仍然没找到那个招领点。
实在是走累了,他蹲在一个收摊的摊主旁边,埋着头一下一下揪着路边花坛里的草,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浑身上下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天黑了怎么不回家?摊主看他可怜,好心问了一句。
闻岁摇了摇头,脑袋垂得很低,声音越来越小:他们不见了,我不知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然后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手心被一只比自己稍微大了一点的手掌握住:岁岁,找到你了。
闻岁猛然回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江暗弯腰看着自己,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得潮湿,眼里满是焦急。
憋了一整天的情绪瞬间控制不住,嘴巴一张,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哥哥,我迷路了,呜呜呜我我找不到妈妈呜我好害怕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止不住似的,看到了哥哥,终于可以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全部释放。
没事,我在。江暗有些笨拙得抱着他的脑袋,用衣袖帮他把眼泪擦干,岁岁不哭,哥哥带你回家。
小时候没得到父母太多的爱,逐渐就变得不再奢求。
而那时抓住的那只手,他拉住了就再也不想要松开。
闻岁回过神来,有些怅然若失,很轻地叹了口气。现在长大了,他大概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助走丢,只是这一刻突然和遥远的过去产生了共联,那股曾经避开的负面情绪席卷而来,心脏堵得难受。
然而到了现在,哥哥有了喜欢的人,可能也即将要离开自己了。
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手掌被抓住,带着薄茧的手指扣着自己的,往后边很轻地拽了一下。
闻岁心跳慢了一拍,既而开始剧烈跳动,缓慢回过头,看到了人群里定定看着自己的江暗。
好像时间飞快从八岁开始流逝,转眼就到了现在,过去和此刻两相重叠,江暗还是那个永远都能找到自己的哥哥。
闻岁无端的鼻子有些泛酸,跟旁边的人擦肩而过,朝着他大步迈过去,低声叫了一句哥。
旁边的人流依然拥挤,他的手被江暗紧紧地抓着,传来灼热的温度。
闻岁下意识回牵住他,失而复得,生怕再把人弄丢一般。
江暗看向他的目光缱绻温柔,手指嵌入,缓慢地十指相扣:岁岁,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一章其实写了五千字了,本来想一起发,但是昨天喝多了头晕,又是重要章节怕没写好,那就还是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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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Chapter38
四周依然人潮涌动,闻岁盯着四周好几个跟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样的同款,都闪烁着微弱的蓝色灯光,也许并没有那么容易看见,但江暗仍然很轻松地就抓住了他的手。
他看了好半天,才喃喃出声:你好像总能很容易找到我。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总是能在他仓皇混乱中一下子抓住自己的手,成了他能够汲取到的唯一的温暖。
嗯,我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你。江暗拉着他的手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很轻地笑了一下:十八岁的岁岁还是那个容易走丢的小朋友。
闻岁难得没有回呛他,只是声音很闷地说:所以需要哥哥一直看着。
江暗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晃了晃:牵着就不会走丢。
那你要抓紧,一不小心就走散了。闻岁盯着远方的夜色,眸光很轻地闪了一下。
江暗侧头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现在正被自己牢牢抓在手心里。
那些隐秘的心思好像被手心的灼热点燃,他突然产生了一股不管不顾的念头,无论闻岁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情感,想要现在就大声告诉他,喜欢。
岁岁。江暗低声叫他的名字,周围太过喧嚣,掩盖了他的声音。
闻岁迟钝地转过头,有些茫然地问:嗯?你刚在叫我?
江暗抿着唇沉默了一瞬,又很轻地笑了一下:其实我今天是想
闻岁盯着他的眼睛,联想到那个梦,心里产生一股慌乱。他出声利落打断后面的话:你今天最好什么都别说。
他们看着对方,同时陷入一股炙热的寂静,彼此的心跳好像吵过周遭的喧闹,又都刻意回避。
两个大男生就这么手牵着手安静地走了一路,闻岁任凭他这么拉着,心想着,要是一直停在小时候该多好,他们可以就这么一直拉着走回家。
只是路到底是有尽头的,顺着人群走到园区门口,他远远地看见站在门口集合了的另外三人。
指尖蜷缩了一下,闻岁依依不舍地蹭了一下他的手背,低声提醒:他们在了。
简单的几个字,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在喧闹的黑夜里滋生,好像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嗯,看到了。江暗停顿了几秒钟,在即将走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才缓缓松开了牵着的手。
闻岁收回手揣进裤兜里,指尖很轻地捻了一下,好像上面还残存着方才江暗留下的温度。
汪奇粤还在拉着人咋呼呼地吐槽:我靠,我刚差点被一个鬼按在地上,人也太多了,不玩了不玩了。
我也是,快被旁边那个女生的尖叫声搞疯了,人太多就别去挤了,免得一会儿受伤。季小屿皱着眉说着,边拿了张纸巾擦拭胳膊上不知道从哪儿蹭过来的血迹。
简映看了一眼群消息,抬头建议:换个地方吧,有一帮同学在附近的KTV,去么?小屿也一起吧,都是同龄人,很容易就能熟悉起来。
可以啊,我晚上没事,但这次绝对不喝酒。季小屿对于这种聚会没太所谓,随口答应。
去去去,我现在得喝两斤酒才能压惊。汪奇粤说完,又看了一眼两兄弟,你们也一起啊,现在才十点。
闻岁安静地看着他哥,方才的心跳未减。明明已经进入初冬,却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躁动,说不明,理不清。
好像预料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想要把今晚就断在这里,等明天起来,他哥仍然是他哥,不会有任何改变。
江暗把头箍摘下来挂在指尖上,低声应了一句:去。
闻岁飞快地抿了一下唇,心脏好像沉甸甸的,好半天才跟着摘下头箍,随意把玩着回:那我也去。
门口的人就没那么多,他们很容易出了园区,在晚风里步行前往聚会的地方。天气有些凉了,风一吹露在外面的手背就起了一层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