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在旁边听着没当回事,又多嘴问了一句:断了会怎样?
轻则分开几年,重则孤独终老,一个字,惨。那个同学痛心疾首地惋惜,财富和爱情不能兼得,果然人无完人。
闻岁听着快气死了,差点当场跟人干上一架,张口胡说还带这么诅咒一清纯初中生,实在是过分。
他一边骂人乌鸦嘴,一边随手抽了根红笔拔开笔盖,按住江暗的手,画了一条线把那条断掉的缺口补了个完整。
白皙的手掌心上,突兀地多了一条红线。
你看,你的姻缘好着呢,这不就连上了,别听他瞎扯。闻岁转着红笔,洋洋得意看着江暗。
那天他哥说了什么,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那天阳光很好,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好像笑得很开心。
闻岁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快走到半山腰,远远地能看见停车场。
他闷闷出声:等回了学校,我也去考驾照,这样以后出去我们俩能换着开。
我怕你挂在科目一。
不可能,我两个月就能拿到信不信?
期待。
你显然没有走心,看不起我?
呵。
江暗你是不是想死?
江暗用力把人往上一掂,语气平静:你叫我什么?
闻岁觉得最近可能是相处过于和谐自己有些飘了,还在人背上就不要命挑衅:江暗啊。
行,你下来自己走。江暗作势要把人原地放下,虚晃一枪。
闻岁夹了一下他的腰,嚷嚷道:几步路就到,你怎么还撂挑子,送佛也送到西啊。
季小屿从后面赶上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语重心长说:爹,你真是樽大佛,一般人扛不动。
江暗被逗笑,双手勾着他的腿,偏头说:拿一下我兜里的车钥匙,把车打开,我直接放你上去。
你等等。闻岁松开勾着的手,顺着他的裤兜往下摸,手指乱动,哪儿呢?
江暗啧了一声,被触碰得有些心猿意马,声音低了些:你能不能别乱摸。
走着路不好拿,你别催。闻岁皱着眉头,勾着腰往下探了一些。
压根看不见只能随意地乱摸,隔着一层布料,手指碰到了什么,没忍住又戳了戳,好像更硬了。
被胡乱地碰了几下,江暗身形僵住,下颌角绷得很紧,连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薄汗。
闻岁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手指缓慢往旁边挪了一寸,终于勾到了钥匙扣。
他讪讪地收回手指,转着那个钥匙圈,声音有些发虚:拿到了。
大庭广众下,江暗差点儿被他折磨死,那点残存的睡意被搅和得一干二净,彻底清醒了。
车门一开,他干脆利落地把人放上副驾驶,拎了瓶水大口喝了半瓶,一股冰凉顺着喉咙下去,整个人依然很是狼狈。
闻岁轻咳了一声,曲着受伤的腿,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脸颊有些迟来的发红。
不是,都是男的碰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就这么小气。
回程的路上,难得三个人都醒着,全员沉默,车里氛围一片沉寂。
只剩下窗外闪过的山山水水,但没人欣赏风景。
季小屿坐在后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奇怪的微妙。
他扒拉着座椅,探出一颗头,好奇道:你们俩是吵架了?
没有。异口同声。
那为什么都绷着脸,刚下山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季小屿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闻岁也没好意思说不小心碰到了人家,胡乱找了个理由:你们俩不是挺能聊吗?你们说呗,我听着。
季小屿一拍脑袋,占有欲极强的爹大概是看到他们之前聊天,心里不高兴了。
这大醋坛子,这种时候倒是很能上纲上线。
他尬笑着打圆场:我们俩没什么可聊的,聊的都是你。
那我是你们感情的纽带啊。闻岁透过倒车镜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
季小屿疯狂摇头,拼命解释:不敢不敢,你们关系最好,都能天天抱着睡,谁都插不进去,你放心,我都懂。
闻岁没好气道:你吃错药了?
听着这语气,季小屿更加笃定闻岁是吃了醋:我对你哥没有非分之想,你绝对放心,我是直的,很直!
我怎么觉得你越描越黑啊。闻岁啧了一声,回头看他,你不强调吧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强调我倒觉得还有点可能。
季小屿:
苍天,谁来救救孩子,我现在原地跳车怎么样,也比被前方这位眼神杀死来得体面。
闻岁穷追不舍:你为什么不说话,默认了?
你不能因为我随手给你发了个片,就觉得我是弯的吧!我真没那个意思!季小屿鸣鼓喊冤,恨不得把自己解剖了自证清白,你是弯的我都不可能!
闻岁听乐了,把脑袋转了回去:你反应不用这么大,逗你呢。
季小屿捂着胸口,心说我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别问了,爱吵吵吧,还是闭麦为好。
重新回到酒店楼下,他连门都不敢进,赶紧找了个理由:你们先回,我去药店帮你买云南白药。
说完就溜,压根不敢跟两人多呆,免得闻岁这神一样的脑回路又开始胡乱发散。
江暗把人扶着回了房间,找前台要了冰袋,握着他的脚踝帮着冰敷。
闻岁半撑着手臂坐在床上,垂着眼皮看江暗,想着得找个什么话题把之前的尴尬翻篇。
视线胡乱地扫,落在他握着冰袋的手上。稍微动作,掌心里露出一条红色的线,倒是跟很多年前自己用红笔画的很像。
照理来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早就洗掉了才对,怎么还会留着。
他想起之前给江暗擦手霜的时候,这人也是扣着手心不让他抹,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只是到底什么事情不能让自己知道,神神秘秘的。
闻岁沉思了一会儿,弯腰抓过拿冰袋的手腕,刨根问底:你手上是什么?
没什么。江暗半跪在地上,收紧左手挡了一下,压着冰袋往肿胀处按,你别乱动。
闻岁确信自己是看到了条线,不依不挠,翻身起来就要去看他的手:你就给我看看。
江暗怕伤着他的脚,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是半退着往旁边虚虚地躲:没什么可看的,你坐回去。
没想到这伤患劲儿还挺大,压着他就往床上猛得一按,抓着手腕就不放,非要看个究竟。
两人一上一下,一抢一躲,胡乱地缠着,稍微一蹭,刚一路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卷土重来。
闻岁的卫衣下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起了一截,那寸皮肤被直截了当地抵着,烫得厉害。
四目相对,谁都不敢再动一下。
没关紧的酒店门被大力推开,季小屿拎着塑料袋正准备转述医嘱,看着眼前的场景,那叫一个香艳刺激,一时间哑口无言。
原来你们兄弟平时吵架都是这么吵的吗,一滋火就能滚床上去,实在是他年纪小,没见识。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瓶云南白药放在门口的柜台上,默默带上门: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江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