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被江暗压一头岁数,闻岁终于找到机会耀武扬威:我是你们的学长,高两届,刚毕业。你们不好好学习开什么网吧,作业写完了吗,题刷过了吗?知识点都记住了吗?
池妄眉梢一挑,上下打量,怀疑出声:学长,你不会也高考完就辍学了吧?
闻岁话被打断,反问说:谁辍学?我正经大学生。
池妄抬手一指,有理有据反驳:你朋友,他自己说的。
闻岁听乐了,刚才的尴尬一扫而光,扯着江暗袖子跟人科普:他,之前拿了竞赛金奖,辍学,你们觉得可能吗?
池妄愣了几秒钟,才无奈道:为了不打工也是挺拼啊,这种理由都扯得出口。
听到这话,闻岁心说他哥是不是被六万块钱整飘了,送上门来的工作都不要。
不过也是,军训了快一个月,好不容易放个小长假,拉磨的驴也得让人休息。
他不想打工就算了。闻岁把那张传单塞回池妄手里,相当敷衍地回,祝你们早日找到合适的。
江暗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滑开消息,简映连发三条。
[竹间]:我想了想还是准备问问你,你没跟闻岁一块儿?
[竹间]:他好像要去夜总会抓奸到底什么情况
[竹间]:那种地方很乱的,什么人都有,你还是过去看看。我不太放心,万一出事了我良心不安
抓奸?江暗盯着上面的文字关键词,眉心蹙起。
闻岁收回手,分神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对话显而易见,方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社死感又汹涌澎拜地席卷了回来。
垃圾简映,放游戏里就是身上没装备还非要冲塔的猪一样的队友。
江暗侧头看他,若有所思问:你要抓谁?
闻岁:抓你,他不敢说。
两人对峙了几秒,气氛陷入尴尬,闻岁别开脸喘了口气。
池妄换上了看好戏的表情,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人:现在的学长好刺激,男的抓男的诶,连网吧都不放过。
声音不大不小,简直火上浇油。
闻岁抬眸,简直想拿个胶带把他的嘴封起来。
感受到江暗好奇的目光,他讪讪开口:简映误会了,我以为这网吧是夜总会,准备扫黄来着。
江暗没忍住笑了一声,亏你想得出来。
学长,我们虽然装修浮夸了点儿,但是正经生意,有营业执照的。池妄不悦道。
知道了,谁让你们起这种暧昧名字。闻岁抬手抹了一把脸,推着江暗往电脑的方向走,你赶紧弄,弄完回酒店。
此地不易久留,尤其是还在低两届的俩学弟面前丢了人,传出去闻少爷还混不混了。
好在没互相留名字,过了今晚,大家就各走各的。
所以跟着我过来的?江暗被推着重新回到座位边上,好笑地看着他。
闻岁破罐破摔,懒得再找理由:看你鬼鬼祟祟的,怕你干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在旁边随手拖了把椅子,懒洋洋往上面一躺,双手撑在后脑勺上当监工。
感受到柜台边若有似无飘过来的视线,又侧过头把脸挡了挡,索性拉上卫衣帽子挡了个严实。
话说回来,他做的梦就不能长几分钟么,每次都卡在关键时刻,很难不让人多想。
当然也不怪自己蠢吧,脑袋瓜还是挺聪明,顶天只能说是关心则乱。
正在胡思乱想,面前啪嗒一声,放过来两杯饮料。
池妄把玻璃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着说:相识一场,请你们喝,麻烦下次帮朋友宣传的时候,别说我们是夜总会。
这怎么还没翻篇呢,有完没完。
闻岁被呛了一声,弯腰猛咳,压下躁意:行,有空给你拉客。
诶,你也有这个?池妄正准备转身离开,视线落在他的脖颈上。
因为弯腰的动作,红绳挂着的平安符顺着领口晃荡了出来,悬挂在衣领外,衬着黑色的卫衣,看上去很是显眼。
闻岁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眸看向男生,才发现他的脖颈上有一个类似的。两相对比,看起来简直像是一条流水线的批量生产。
这不会也是江暗的业务吧?高中的时候没事卖个符赚差价?业务可真够广的。
你这符是哪儿来的?闻岁抬手捏着那个平安符,随口问。
我这是小苏老师送我的,就旁边那个高冷帅哥。送你符的人,肯定也对你很好,这个很难求的。池妄说这句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这话一出,突然飞过来一把刀,有些扎心。
闻岁心里涩涩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余光扫了一眼江暗:不是送的,我自己买的,他收了我四百。
倒是看看这区别,亏你还是我哥,无良奸商。
那当我没说,回见。池妄挑眉,转身重新回到了前台,继续招揽顾客。
闻岁把玩着符上的吊穗,手指无意识绕来绕去,时不时地看向江暗,欲言又止。
感受到旁边的人注视的视线,江暗把表格保存,才开口说:我那会儿送你,你也不肯要。
你怎么知道我不肯要,你最开始还好意思卖我四千二。闻岁那股火压不住了,咬牙切齿,怒气冲天。
江暗转过转椅,看着他一脸不高兴的憋屈,解释说:都说了是开玩笑,钱不是退你了?
你没全退,还留了四百!说到这个就来气,闻岁猛干了一大口水。
看看人家,只是普通同学关系都能虔心诚意求个符,他们这十几年的情谊大概喂狗了吧。
说错了,连狗都嫌弃。
江暗点开他的微信对话框,转回去四百:好了,现在可以当是我送你的。
闻岁连手指都懒得动,从唇缝里吐出两个字:晚了。
要怎样才消气?江暗用膝盖碰了一下他,要不我明天再去给你求一个?
闻岁轻嗤,把他的转椅踢开:不用,用不着,你表格弄完了吧,我们各回各家。
得,看这满脸嫌弃的臭脸,这回是真哄不好了。
江暗发送完邮件,关了电脑,拎着人的帽子起身,两人拖着行李箱一前一后出了夜色。
他偏头看着一脸紧绷的小朋友,又耐心说:很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车。闻岁面无表情地摸出手机,才看到屏幕上谢明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的微信。
[儿子,不好意思,我们临时要去外地出个差,后天就回。你先自己回家呆会儿,或者找同学先玩两天。]
闻岁扯了扯唇,每回都是这样,广场上的鸽子都是老俩口放的吧。
他收起手机,扔进裤兜,心里那股压不下去的火更燥了,想揍人。
好巧,眼前就有一个欠揍的,手痒。
大概今日不宜出门,怎么谁都能惹他不痛快。
江暗看他的动作,准备拦出租的手收了回来:不打车?
闻岁把手揣进口袋,烦闷出声:我爸妈不在,算了,也无所谓,我散会步再回去。
从小到大,他被这样临时的失信伤过无数次,从一开始的委屈到后面逐渐平和,按理来说早应该习惯的,但还是觉得烦。
他原以为是父母离不开他,现在看来,反而是自己陷入斤斤计较的矫情,没意思,特别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