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忧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展露出一个笑容:早上好。
似是没有料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宁望结冰一样的眼神微微一滞。
放在他脖颈上的手松了,姜离忧得以吸进新鲜空气。他躺在地上,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宁望掐住他脖子的危险动作,露出的笑容堪称和煦。
他的眸子明亮如星曜,微微发着光,不涂自朱的软唇勾起,露出洁白贝齿。是那种很有感染力、能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微笑的笑容。
姜离忧问:你把我叫起来,是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宁望的眼神明晃晃写着你有病吗,不过掐住他的手倒是松了,转身坐回床上,冷冷地看着他。
姜离忧收起地毯上的床被,去卫生间洗漱,顺带换了一身衣服。
卫生间的玻璃门是雾蒙蒙的视感,姜离忧肌肤奶白,腰肢纤瘦,该有肉的地方却十分有肉。
他赤脚踩卫生间的瓷砖上,凉得他轻轻抽气,曲线优美的长腿屈起,勾着另一边的小腿肚,就这样无意识的小动作,也充满了勾人的意味。
是因为把乱七八糟的妆都擦干净了的缘故吗?就算是讨厌他的宁望也不得不承认,这脑残富二代的确有着一张足以恃宠而骄的脸。
像只狐狸精。
宁望盯了一会儿,移开视线。
姜离忧脸上沾着水珠出来,丝毫不知道宁望刚才对他进行了一番怎样的冷嘲热讽。
卫生间有热水,随时可以用。不过一定要小心一点哦,伤口不能沾水。
宁望没答话。
姜离忧也习惯了他这幅做派,找出一套换洗衣服放在床头,就离开了卧室,顺手带上了卧室门。
对了。半掩的门又被忽然推开,姜离忧道,下次叫我起床,可以不用那么粗鲁的,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宁望猛然睁开了眼,充满戾气的眼刀杀过去,对方却早就逃之夭夭。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姜离忧用仅剩的材料做了煎蛋摊在面包上。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被宁望弄醒得太早,此时天还蒙蒙亮。
姜离忧把早餐放在卧室门口,又跑到一楼卫生间,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染了个头发。
黑色的水流随着碎发被冲进下水道中。出现在镜中的,是黑发雪肤的清艳面容。
微凉的水珠顺着凝如脂玉的脸颊滑落,湿漉漉的黑发粘在颈侧,像晨曦里探出墨蓝海面、湿淋淋的美人鱼。
他瞳仁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落在雪白的肌肤上烙印般鲜明,与他无意中露出的纯真神态相衬,有种相得益彰的娇艳。
盥洗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杜星星泼辣的嗓门儿传来:大小姐,你出门没呢?我已经到校了,赶快点,我要给你炫耀炫耀我新做的鼻子。
gay蜜杜星星是人缘烂到极点的原主唯一的朋友,家里暴发户出身,沉迷美妆和整容,原主糟糕的品味就是跟他学的。
他嘴巴毒但人不错,原著里,姜离忧死后,杜星星是全书唯一为他掉过眼泪的人。
姜离忧擦着湿发,慢吞吞地说:我马上就出发了。
他吹干头发,收拾好东西,坐上姜家派来接他的车。
车里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司机,反应了老半天才认出他来。
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乡间狭窄的水泥路上。
司机是姜家的老人了,看着破天荒把自己拾掇得顺眼许多的姜离忧感慨道:老爷夫人看见少爷如今模样,一定会很欣慰的。
姜离忧私心里对这对父母甚是不喜,浅蹙眉稍。
一个荀念不够他们欣慰的吗?
司机瞬时闭了嘴。
银秋私立是全市排名第一的高中,施行小班精英制教学,除了贵族子弟就是学霸学神。
年前学校因为扩容需求,将高一和高二年级迁入了郊区旧校区,引来了不少家长的微词。
姜离忧站在学校前门,才知道家长们的不满来自何处。
这个地方和昨晚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学院设施陈旧,看起来是上个世纪的建筑简单翻新投入使用,教学楼外攀满葱绿的爬山虎。
占地广阔,但实际使用的场地并不多,操场旁零星几条单杠歪斜不稳,年久失修的水龙头不住滴水。
最离谱的是,大上午的,保安室的老大爷直接坐着睡着了,还扯出了响亮的鼾声。
姜离忧的班级是高二(二)班,在教学楼二楼。他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一道身影飞速迎面而来和他撞上了。
这人面皮白净,吊梢眼,薄嘴唇,斜飞过来的眼刀泼辣刻薄。
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蔑地啐了一声:哪儿来的贱皮子小骚货,撞了人也不道歉,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姜离忧听他声音熟悉,轻挑一边眉稍:杜星星?
杜星星迟疑片刻,震惊地瞪大了眼。
靠,姜离忧???
姜离忧点了点头,坦然地面对他震惊的打量。杜星星大步走来,掐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晃:好朋友有福同享,你居然背着我去整容,还整得这么好看!你以前可不长这样。
姜离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不长这样吗?
被姜离忧这么一问,杜星星也不确定起来,以前姜离忧爱化浓妆,没人真正看清过他真正的相貌。
实际上,姜离忧的眼尾呈扇形开合,弧度精致,从下往上抬眼的时候,像一把小钩子,在最软的心尖尖不轻不重地钩一下。
杜星星像被电了一下,整个人倏地一激灵:好家伙,我看你是被狐狸精夺舍了。
来到二班教室,从教室里传出的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分别了一个假期的同学们热情地分享着自己的见闻和新鲜的八卦。
你们知道吗?一班的荀念代表咱们学校小提琴社去参加国际比赛,得了第一名呢!
我靠,真牛啊!他这成绩能直接保送国外的皇家音乐学院了吧?
可不呢嘛,校领导就差把他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了。这人啧啧一声,话锋突然一转,难怪就算不是亲生的,姜家也对他这么好,和姜离忧那丢人货色一比,荀念太给他爸妈长脸了。
说起姜离忧,怎么还没见他来?
呵呵,这么急着见他,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周围响起恶意满满的哄笑。
被指证对姜离忧有意思的男生立马涨红了脸,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似的,语气激动道:我要是喜欢他,我这辈子考试都不及格!
不过这次新分的座位表可有好戏看了,姜离忧竟然和修雨哥坐一起。
修雨哥烦他烦得要死,对了,你们知道他在自己生日会上出的丑吗?
当然知道了,他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让修雨哥当众吻他!被拒绝后还跳进游泳池了。
你们是没看见他的样子,简直像只落汤鸡!
哈哈,要是我,早就没脸见人了喂,你们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男生们忽然直勾勾看向门口方向,像被妖精勾了魂似的,表情如梦似幻。
好漂亮
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在仔细研读墙上贴着的座位表。校服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洁白玉腕,藕粉色的指尖在表格上轻轻滑过,在男生们的心湖里激荡起不轻的波澜。
离得最近的男生迅速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狼看见肉的热情笑容,大步走上前去:同学,以前没见过你呢,我能帮上什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