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宛如一记锣鼓,重重地敲在了罗素玄的心尖。
罗素玄突然发现,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冲上去,钳着小景的脖颈,将人拖回去,关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小景的存在。
可脑海中又有别的念头告诉他,不许再伤害小景了。
好半晌儿之后,罗素玄才深呼口气,同小景道:好,我陪你回去找他,但我有一个要求。
小景猛然抬起脸来,眼睛都亮了起来:什么要求?
笑一笑。
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你抬起头来,冲着我,笑一笑。
这下小景听懂了。
他也顺着罗素玄的意思,抬起头来,冲着罗素玄笑了起来。
那张面若海棠花一般的脸,在罗素玄的眼中,瞬间明亮鲜活起来,充满了生机和朝气。
小景生了好一双含情眼,看谁都一副很深情的模样,可却偏偏他自己不知道,还傻傻地冲着身边每一个人笑。
罗素玄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了,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那个荒诞的梦,梦里,他把一个少年掐在怀里,将那座位撞得往后移动,二人相结,潮迭浪涌。
应该是林景罢,梦里的少年,应该就是林景了。
罗素玄坚信,自己一定和当年的林景,有很深的渊源。
他一向说到做到,便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直追到了一座府门前,那罗盘上的指针才彻底不动了。
小景抬起头来,望着头顶门匾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王府。
当即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同罗素玄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里,我之前就是被人八抬大轿,往这里抬的,后来王家的人,嫌弃我丑陋不堪,遂门也不让我进,就把我轰走了。
这些都是此前,小景醒来时,听抬轿的那些门生说的。
南阳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统共就那么几个家族门派。
随便在大街上拉个人问问,便知王家在何处了。
罗素玄听罢,却道:你生得并不丑。
小景眨巴眨巴眼睛没吭声,正好府门打开了,罗素玄将人揽到一旁,就见两个常家的门生出来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咱们大小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开了,愿意同王家那病秧子成亲了,还说今晚就成亲,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是真是假?常家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家主也被尸群撕成了碎片,就剩一个大小姐了。一个女流之辈,可不得赶紧找个靠山?
那倒也是,要不是没别的好去处,真不想在大小姐跟前待了,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小景听到他们说,常家家主被尸群撕成了碎片,竟然没有任何难过的感觉,就好像听说街头的流浪狗死了一样。
无悲无喜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反而松了口气似的,觉得自此以后,阿娘就彻底自由了。
小景,别人成亲,我们也送点礼去,你说可好?
小景还没反应过来,要送什么礼,就被罗素玄拉走了,随意在街头寻了个酒馆吃饭去了。
按照罗素玄的话说就是,一日三顿按时吃,小景才能长得快。
小景埋头扒饭,见菜里有切成段的小辣椒,还特意夹到罗素玄的碗里,很快就摞成了一座小丘。
罗素玄微微一愣,问他:怎么,你不爱吃辣的?
不是啊,是你之前说什么小辣椒,我以为你爱吃小辣椒,便把菜里的辣椒都夹给你了。你快点吃罢,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景边埋头扒饭,边含糊不清地道。
罗素玄听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此辣椒非彼辣椒,吃和吃是不一样的。可小景却是不懂的。
第19章小景不懂情爱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暗了下来,罗素玄便带着小景,飞身上了王家的房顶上。
可能是王家为了防止尸群追过来捣乱,还特意在整个王家设下了结界。
但这种程度的结界对罗素玄来说,简直跟街头三文钱一捆的大白菜似的。
随手就能撕开的地步。
自然也就挡不住罗素玄了。
小景站在房梁上探头探脑的,果真见到王家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可能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还没来得及拆掉,正好派上用场了。
罗素玄揽着小景的腰,压低声儿道:林惊鸿就在这里,应该被藏在了某一个角落。
话音未落,就见长廊下有两个修士扛着一个被麻袋套起来的东西,一路鬼鬼祟祟地走来。
观那麻袋的形状,里头必然装了个活人。
小景赶紧抬头望向罗素玄,眨巴眨巴眼睛,示意那麻袋里装的人,可能就是林惊鸿。
罗素玄会意,也没说什么,揽住小景的腰,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去。
便见那两个修士,吃力地将麻袋拖拽着往前走,见左右无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间房门。
然后把麻袋拖进去之后,很快又折身出来,顺手把房门也关好了,整个过程都鬼鬼祟祟的,没惊动府里的人。
罗素玄揽着小景,立在房梁上,手才一松,小景就跪坐下去,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还压低声儿道:万一寻错了人,那可就不好了,我先瞧瞧,麻袋里装的人,究竟是不是林公子。
罗素玄不可置否,即便被人发现了也不怕,谁撞见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忽听身旁的小景呀了一声,罗素玄忙把脸转了过来,蹙眉道:怎么了?
下意识就凑近身来,顺着小景扒拉开的瓦片望了过去。
以二人的角度望去,正好对着床榻,床榻上躺着一道消瘦身影,穿着喜袍。
应该就是王家那病秧子了,只是没瞧见新娘子。
也没有什么侍女照顾,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那麻袋不知何时解开了,自里面探出一双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来。
小景光是看这双手,便知麻袋里装的根本不是林惊鸿。
正欲把头扭过去,便见那麻袋里钻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穿着粗布衣裳,满脸横肉,瞧着不像个门生,反而像是祖上三代都是杀猪的屠夫。
哎呀呀,想不到我王二麻子打了三十多年光棍,杀了半辈子猪,没妻没儿的,竟然天上掉馅饼了,连这种替人洞房花烛的美事都能摊上。看来是老祖宗显灵了!
王二麻子笑嘿嘿地,从麻袋里钻出来后,满脸淫.笑地搓着手上前道:让我来瞧瞧,大户人家的公子都生得什么模样!
那床纱一挑开,露出床上那人的全貌来。
小景不太能分清楚美丑,只看见那床榻上的王公子,年岁看起来不大,青白青白的一张脸。
即便套着鲜艳的喜袍,可还是难掩满脸的病容。
不知道被谁用手帕堵住了嘴,连纤细白皙的手腕都被红绳绑在了床头上。
小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洞房花烛夜,要把新郎堵住嘴绑起来。
很快,让他更为惊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王二麻子跟翻捡街头三文钱一大捆的白菜似的,将王公子的衣衫挑开,露出一双同样纤细的小腿竟然连亵裤都没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