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湿衣服脱了再睡。温沅不想听复读机复读,用一贯的冷脸冷声说。
时曜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人。
咦,人看到人似乎有些惊讶,须臾,眼睛弯了弯,带着笑说:是你啊,同桌。
好巧哦。
温沅:巧个屁,快起来。
时曜被凶的很不开心,但还是听话的,挣扎着坐起身。
你好凶!他说。
他眯着眼看了会儿温沅,细长的手指抬起来,就要去碰温沅的脸,完全是一副醉酒的姿态:你看看你,又瘫着一张脸,你要多笑一下知道吗。我姐说,人要多笑笑,这样好运才会来。
温沅躲开这个酒鬼的触碰,打掉了他的爪子。
时曜撇了撇嘴,很是不满:像你一样的,好运走门口也吓跑了。
温沅眼睛注视着他,似乎在找哪里下手揍人合适,接着他就听到时曜又对他说:吓跑了也没事,我的分你一半。
温沅一愣。
半晌,他看着时曜的眼睛说:你的好运分我一半,那你就要倒霉了。
毕竟他从小运气似乎都不太好,是人人避恐不及的霉星。
没关系,时曜说,你以后多对我笑笑就好了。那你之后能多对我笑笑吗。
酒醉人的情绪像是这天气似的阴晴不定,刚笑着说完话,他就耷拉着眼皮,慢慢的将头埋进枕头里,不说话了。
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温沅心中又出现针刺的感觉,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将床头的被子扯了过来,盖在时曜身上。
听着时曜的呼吸逐渐平静,他站在床头微扯了下唇角,意味不明的动了动唇。
口型好像在说:好。
天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
温沅是被一个喷嚏声吵醒的。
他坐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时曜裹着被子,露个手跟他打招呼。
同桌,早啊。
他说话带着浓厚的鼻音,似乎昨天晚上的情绪从来没有存在过。
温沅的起床气被他可怜唧唧的模样消磨没了,等时曜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之后,他道:感冒了?
时曜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温沅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道:活该。
时曜:
行吧,活该就活该吧。
虽然他喝的有些断片,但模糊的记得温沅帮他脱了衣服。
床边挂着的昨天晚上穿着的外套,时曜伸手摸了摸,现在已经干了,说:谢谢你帮我脱了衣服。
只是这话说完,他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又改口道:谢谢你昨晚挣扎半晌,时曜也想不出个形容词,只能无力说,嗯,就是这么个意思。
温沅看着他这个模样,下意识的扯了下唇,只是很浅的勾了一下,笑意并不明显。
但时曜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略微惊奇的打量了一下,同桌你这是终于能正常的笑了。
温沅意识到什么,嘴角接着平了下去,又想到昨晚,嘴角忽然僵住,做了个似笑不笑的表情。
冷漠的问:什么叫正常的笑。
时曜点了点自己的唇说,你平日里不是冷笑就是嘲笑。他想了想又说,好像不攻击人,就不会笑了一样。
温沅:
管他是不是病号,要不出去打了一架吧。
不过显然,时曜没这个兴趣出去打架,他裹着被子下了床去了阳台,虽然感冒正难受,也不忘他的仓鼠。
好在学校宿舍设计还可以,阳台进不去雨,他的仓鼠才免受了这风吹雨淋之苦。
虽然这人看起来穷的饭都吃不上了,小胖墩仓鼠是真的胖。
时曜给他放了食物,又加了水,指尖蹭了蹭他的脑袋说:钱多多,你可少吃点吧,你再胖这个笼子快装不下你了。
小胖堆叫了两声,并不认同这个谬论。
钱多多。
温沅挑了一下眉。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好名字。
你起的?温沅站在阳台门口,看着他逗弄仓鼠。
不是,时曜半垂着眼睛说,我姐。
原来时曜还有个姐姐。
沅哥,起床了。
这时,门口被敲了几下,赵听严的声音传了进来。
温沅看到时曜在赵听严敲门的那一刻,很明显松了一口气。显然对于他姐姐的事情不想多说。
*
时曜因为感冒,干脆请了一星期的假。
不过这假请的并没有他的意愿进行,虽然请了假,但必须在教学楼待着。
老驴像是跟他杠上了,每隔一段就来巡视一圈,时曜在教室里待着,手机都不能玩,完全没有了人身自由
温沅对军训没有意见,一连几天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在操场上待着,但那个教官像是故意整他似的,让他又是走队形,又是喊口号。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牧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温沅都没接,直到第五个的时候,温沅借着休息时间,跑去了教学楼。
高二整个年级都在军训,整个楼像空了一样,十分寂静。
温沅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老师,站在楼道,吹着风拨了个号出去。
电话只一声就接通了。
小沅,你可接电话了。牧瑶的声音传了出来,还伴随着小孩子哭闹的声音。
应该是双胞胎在哭。
温沅听着哭声说:怎么了?
牧遥似乎有些无奈,她小声的问:这个周末回家吗?
军训完,还要上课,温沅说,到时候再说吧。
嗯。牧遥那边情绪一下子落了下去,你两个妹妹挺想你的,还有你姥姥那边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怕招人烦,牧遥又接着改口说:这周不回也没关系,妈妈不是逼你,你什么时候想回的时候,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去接你。
温沅听着女人慌乱的声音,心想她为什么这么低三下四。
他跟自己的亲儿子说话,为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
她应该像他以前的父母那样,直接下达命名,其余的事,一概不管。
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
温沅头脑一时有些发涨,他复杂的嗯一声,跟牧遥说了一句,慌忙的挂了电话。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对牧遥发脾气。
他总是拿着牧遥和他之前的父母比较,牧遥对他越好,他就越想发脾气。
看吧。
他根本不值得牧遥对他这么好。他只剩下一副腐朽的灵魂和一身的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