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那个时候注意到了这件事情,也许哈罗德就不会被所有人厌恶,他们最后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境地。
殷无玄神色复杂地看着哈罗德,这人到现在手腕上还缠着绷带,金蝉给他造成的伤势还未痊愈,那时候他就拖着这样的身体冲向虫潮的吗?
他想起那些人说哈罗德之后的五感会渐渐衰弱下去,心中不由得愈发酸涩。
等回溯结束,他一定要去查询真相,他要知道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哈罗德究竟怎么样了。
旁人都紧张地看着智脑的屏幕,只有肖肆紧盯着哈罗德,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他对肖沉的理解,肖沉不可能为了任务就将所有人弃之不顾,一个人回到本部汇报情况,当时一定有别的原因。
哈罗德只是站在外围远远地望着,那只颤着绷带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可他全部心神都在屏幕上,根本无暇关注。
他微微皱眉看了许久,神色愈发沉下去,肖肆只看见他似乎下了一个决定一般扭头便走。出了肖肆无人注意到哈罗德的离开,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当初去了地下交易场所也是,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对所有的痛苦缄默不言。
肖肆抿着唇,他什么也没想,几乎是立刻抬腿跟上去。
殷无玄也在专注地分析着状况,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殷无玄沉吟片刻神色愈发凝重起来,状况非常不好。虫潮太庞大了,这群虫子简直是在保护虫母一般杀红了眼。这次即使他们提早发现了仍是无法改变劣势,小行星又向上一次被围聚了起来。
情况又回到了上一次,他们只有一架战斗型机甲,操作得当也许所有人都能平安回去,可这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但总归赌一把也比等死强。
我去。殷无玄道,死他一个也比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强。
你在说什么屁话!要去也是老子去!青狼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也不顾自己才刚刚修养好身体,急切得牙尖都若隐若现着。
他们正僵持不下,一个士兵突然闯进来,神情急切道:不好了!哈罗德把机甲开走了!
正在争执着的众人愣怔起来,年长些许的殷无玄转头一看,果然没有找到那个清冷的身影。
回溯外的众人不解极了,这次不需要有人回去汇报情况,哈罗德为什么还是开着机甲走了?经历过金蝉那件事,他们相信哈罗德根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他为什么要开走唯一一辆的作战机甲?
难道哈罗德那个时候开走机甲也不是为了任务,而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年长些许的邬岐沉着眸子,对着殷无玄道:老殷,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虫潮要比上一次大?
他沉吟道:我们明明比上一次更早发现了虫潮,奈尔也很快就注射了抑制剂,但是这次的虫潮为什么更严重了?
邬岐这样说着,实际上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答案。
殷无玄喉结滚了滚,道:是哈罗德。
这个人一定是做了什么,不然他们之前面对就是眼下这个显然更为激烈的虫潮了。
什么?众人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殷无玄咬了咬牙,吼道:调到那具作战机甲的追踪系统!
青涩些许的邬岐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是按着他说的做了。
而屏幕跳转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具作战机甲的后面,竟跟着无数的虫族。
哈罗德替他们引开了大量的、最凶残的那群虫族,
年长些许的青狼瞪大了眼睛,罕见地磕磕绊绊道:所以那时候,我们能活下来,是、是因为?
他话未说尽,然而在场的皆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全部都欠了哈罗德一条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菜鸡竟是我自己
小行星上唯一的作战机甲体型较一般的机甲来说算得上是庞大,有些小型飞船的感觉,肖肆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悄无声息地溜上了机甲。哈罗德本来就伤势未好,肖肆又巧妙地运用了回溯中旁观的功能,如此一般哈罗德根本没察觉到机甲上多出了一个人。
而等他察觉到的时候肖肆已然在机甲上呆着了,后面一大群虫族,他根本没办法把肖肆丢出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这样的实力只有送死的份!哈罗德鲜少有这般气急的神色,他知道他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险,肖肆这样的文职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被质问的人神色比他还要气愤,质问道:那你呢?
肖肆紧紧地盯着哈罗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哈罗德竟恍惚看到了些许自家二哥的影子,他忽地便有些心虚起来,难得地解释道:那种情况下根本撑不到救援,除非我去引开一些,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他的面罩有些空荡荡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依旧面容平静。
肖肆攥紧了拳头,道: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如果死在这里他们怎么办?
他知道这些全部都是发生过的事情,他说再多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可这些话埋在心里太久了,他找不到肖沉,只能借着这往日时光的投影去窥知当时那人的心境。
他紧紧攥住的手中是一张小小的已然发皱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那是一张无字遗书。
他顾不上现在的哈罗德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被这件事折磨的太久了。肖肆的声音有些微不可察的哽咽,你让金蝉入体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地下场所的时候,还有现在一个人引开那么多的虫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会是什么感受!
他将那张遗书攥得更紧了,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黑蚺把这东西给他的情形:你就只给他们留了一张白纸,肖哈罗德,你就这么恨吗?连一句话都不肯留下?
哈罗德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瞪得滚圆,你是怎么知道金蝉的事情的?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了,抿了抿唇。
反正肖肆已经上了机甲,他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他顿了顿,还是道:我家人不会在意的,他们比较忙。
肖肆微微愣怔,而哈罗德已然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淡淡道:我的事情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肖肆想要反驳,可他却悲哀地发现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说那些话。
他也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
他们似乎一直都在让肖沉等,一直都在忽略肖沉。生日的录像带,甜点,残缺的腺体,缺少的照片明明只要用心一些,哪怕是一点点就可以注意到的事情,他们似乎总是做不到,总是做不好。他们没有人是一个合格的家人。
所以肖沉才总是没有安全感,总是想要向他们证明他有成为他们家人的资格。
哈罗德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肖肆还停在原地,有些怔愣的样子,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有些可怜,像只淋了冷水的大型犬。
哈罗德微微叹了口气,生死关头他也不好再责怪些什么,便道:跟我来吧。准备作战。
哈罗德熟练地操作着机甲躲避虫族的攻击,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虫族的攻击也愈发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