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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卧床太医院,我每日都去陪她聊天,便也顺道帮她去尚仪司取暖手小炉。

然一进这院落,我就看见了那棵树。

确切地说是树上的划痕。

彼时我正研习剑舞,由于惯用的是刀,剑在手中总是找不准感觉。

泄气之际我想着要么先熟练如何用剑,再转用为舞。

横竖尚仪司深夜无人,教习的宫女白天才来,在这练剑应当没事。

哪知确实无人,却不知从哪跳来一只猫。

手中的剑自此一惊急转,噼啪一声在树干炸裂深痕,身子也因强行扭转力道站立不稳。

脚下一崴。

那夜大雪,我坐在石阶上暂歇。

睫羽被落雪沾得冰冰凉凉,闻得动静时迷蒙抬眼,望见鹅黄暖灯。

我本想说自己坐一会儿就好了,身上却已披上雪袍。

而跟前之人半跪,沾雪的墨发被风吹得掠起几缕,拂过那双忽闪的灵眸。

抱还是背?

我记得那并不宽厚却让我心安的肩膀,记得自己轻轻将头挨着他的后颈。

那条通风报信的蛇一路在檐下跟着,四下唯见长廊之外大雪纷飞。

于是雪落声中,心跳声额外清晰。

那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为他感觉不到背后传来的剧烈心跳松了口气,却又攀紧那略显纤瘦的肩膀。

尽情给他我的心跳。

像在无人之处盛开秘密。

安静又汹涌。

假如我生来不是这么一副性子就好了。

直到现在他离开了,我才察觉到自己从未亲口告诉过他。

手抚树上划痕。

树皮粗糙。

刺痛。

兴许已晚。

但不知为何,在给薛夫人带去暖手炉后,我仍趁着今日得暇去了西殿。

如今的西殿无人居住。

入目花苑灰白交错,灰的是光秃,白的是积雪。

早已干枯的枝叶被雪压得奄奄一息,或是哀垂,或是碾碎入土。

可从前此处即使是冬天,也能望见一片冰种海棠。

只是现在无人知晓冰种海棠要如何栽护,久而久之,空冷的宫殿便开不出花了。

然风吹雪扬,白茫茫迷离视线,我忽然又看见了一片冰种海棠。

那一簇簇青蓝的花随风摇曳,荡起一片片翻飞的花瓣。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漂亮?

好看?

我记不清自己的话。

因为彼时话音未散,侧脸便落下一记比花瓣更甚的柔软。

我也这样想。

他笑得开心灿烂,像是得了糖的孩子,眸中是灵动狡黠的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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