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的眸子阖上,伴随叹息。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若真对他无意,怎会在离开前特意将那镯子藏在秘匣里?
可惜我现在才明白。
那眼睛重新睁开,却一如那摇晃着支起的身体,满是疲惫苦楚。
殷素素于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放心。
而尤如嫣露出笑:那就交给你了。
这无疑深意。
可不知为何,我此刻无法听见殷素素的心声。
而殷素素抚了抚尤如嫣的手背,轻道:我给你点起宁神香来吧,好好歇息。
她熟练地来到帘后,倾倒炉中灰烬。
我的视角也落于这角落,一面观其研磨新香,一面思忖。
方才那对话显是托付。
托付什么?
尸骨?
或是比尸骨更甚的秘密?
譬如
母妃。
一声细弱,我立即转身。
透过帘后隐蔽,视线起初只能触及门口那记被阳光投下的倒影。
小小的。
怯怯的。
今天父皇夸我种的牡丹特别好看。
这语气小心翼翼,步子亦是,但终于映入眼中。
男孩约莫只有五六岁,尚未张开的五官已显出玉雪雕琢的精致,稚嫩的脸蛋些许婴儿肥,湿漉漉的猫儿眼抬起长睫。
我想着母妃或许也会喜欢
那花束应是新摘,艳丽的花瓣沾着露水,从怀中被递去时折射亮晶晶的光,如眸中期待。
可啪的一声。
从女人手中甩出的笛子抽打得花叶散乱,折断,往那瘦小的肩头一撞,方才滚落。
丢了。
女人支着脑袋,话语尖而冷。
我都不要。
男孩没有说话。
他默默蹲下收拾残花,捡起笛子,将它们一同抱在怀里,紧紧。
殷素素看不见他的神情,置身她回忆的我便也看不见了。
然那无声离去的幼小背影,就足以带起心疼。
更别提他襟前沾着土灰,衣角是一个清晰的靴印,颊上有磨破的痕迹。
南蛮之血低贱,何况身处最重血统的皇室。
而宫人们是只敢冷眼的,欺负他的约莫是其他皇子,亦或嫉恨梅妃的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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